为什么要种一棵橡树——小引《去山顶种一棵橡树不是松树》赏析/李汉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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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种一棵橡树

——小引《去山顶种一棵橡树不是松树》赏析

李汉超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诗歌的认识、教育、审美三大功能，在孔子的这段话里都有反映。我们在阅读一首好诗的时候，或受感染，或被启发，或得到心灵的抚慰与精神的愉悦，总能获得诗意的熏陶和享受。中国当代诗坛泥沙俱下、鱼目混珠，坏诗多如牛毛，好诗也灿若星光，尽管好诗有时也被遮蔽，但它们总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吸引着广大读者的眼球。诗人小引于2008年5月24日写作一首关于种橡树的诗，引起诗坛的关注，不少读者产生疑问：为什么是“种一棵橡树不是松树”？先来读读这首诗——

去山顶

种一棵橡树

让落单的鸟

望着它飞

我曾经想过

在月亮好的夜晚

一个人去那里

看看山下的灯光

就可以了

我靠着橡树

什么都不说

山顶寂静无声

人间若有若无

我的橡树

在微风中颤抖

每一片叶子都不同

每一片叶子都很好

（选自《2013湖北诗歌现场》）

小引，原名王朝晖，1969生，祖籍安徽，现居武汉。中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诗作散见于《星星》《诗歌月刊》《四川文学》《诗选刊》《诗潮》等多家刊物，著有诗集《我们都是木头人》《北京时间》和散文集《悲伤省》等多部。1998年接触网络文学创作，创办或者诗歌网站。

全诗共有17行，没有分节，诗意畅达，一气呵成。题目《去山顶种一棵橡树不是松树》，特别用“不是松树”来着重强调是种“橡树”。诗人意欲何为？橡树与松树各有什么特性？为什么要种橡树？橡树，是落叶乔木，能够抗干旱，少虫害，生命期长，多生长在山岗之上、丘陵之中。松树，为常绿乔木，有少数为灌木，其种类多达100多种，全是阳性速生树种，喜欢光照和肥沃湿润的土壤。从两种树的生命意义来看，松树尽管四季常青，但人不可能永远年青，它与生命状态不相匹配；而橡树尽管落叶，但坚韧，春来长叶，秋去凋落，契合人的生命状态。这可能就是诗人去种橡树而不种松树的原因。至于种橡树，实际上是诗人内在情绪、感情和体悟的一种表达、一种外化，寄寓诗人关于生命的认识。

其一，橡树是生命的守望。“去山顶／种一棵橡树”，守望天空里的日月星辰，守望人世间的花开花落，任凭风狂雨骤，雷打电劈，总是坚定不移地伫立在山顶。它是生命的守望者，也是一种生命的标识和方向，“让落单的鸟／望着它飞”，从而不再因为孤独而迷茫。一只“落单的鸟”是可怜的，一个孤单的人也是可怜的，但因为有了橡树的守望和指引，生命就会减少几分苍凉。

其二，橡树是精神的慰藉。橡树种下了，长在高高的山顶，“我曾经想过／在月亮好的夜晚／一个人去那里／看看山下的灯光／就可以了”。月光明媚，人在山顶，如同置身于虚空的仙界，“我靠着橡树／什么都不说”，一个人独自享受清风明月，并不感到孤单。“山顶寂静无声”，四周一片安宁，此时此刻，诗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如同神仙一般，那灯火阑珊的人世间若隐若现、“若有若无”。橡树是诗人心灵的依靠、精神的寄托。

其三，橡树是内心的祈愿。山高峦重，夜深人静，“我的橡树／在微风中颤抖”，诗人的内心一样也在颤抖，为生命的新叶而激动，为生命的凋零而悲泣。生命是敏感而脆弱的，这样的“颤抖”是生命的律动，是生命的同频共振。诗人在内心深深地祈愿：“每一片叶子都不同／每一片叶子都很好”。“叶子”是生命的象征，树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上也没有两个相同的人，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有自己的个性，任何雷同都是对生命的不恭；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在阳光雨露中好好生长，任何伤害都是对生命的不敬。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大量人员伤亡，举国同悲同泣。无数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残忍地抹去，无数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无情地勾销，诗人决不会无动于衷。在地震12天后写出的这首诗，是否因地震而作，我们不得而知，但诗中的情境与当时的情景显然是相关联的，它能慰藉我们受伤的心灵。

小引是早期网络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之一，在这个众声喧哗的时代，他的出现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激起不小的惊喜，那一道璀璨的轨迹至今还闪亮在读者的心中。他深得网络诗歌的自由、率性精神，将诗歌写得无拘无束、有模有样。四川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彭肜说，小引“以旁若无人的自由吟唱，成为自己个体生命的见证人……并将以此持续地勾连一个时代”。小引深谙诗歌之道，他认为，每个人都是诗人，这是“隐秘的天赋”；而诗人同时还具备一种“隐秘的技术”，去发现、去感受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他有不尽的旅途，只能永远在路上，朝着远方奋力前行。

                                                       2020年1月16日

李汉超，湖北应城人，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在《诗刊》《词刊》《星星》《长江文艺》《绿风》《诗潮》《诗歌月刊》《芳草》等全国100多家报刊发表诗文2000余篇（首），曾获全国首届“海东诗歌奖”、《辽河》“青年文学奖”和第11届湖北文艺评论奖等多项奖励。已出版诗集《岁月无尘》《大地之灯》和诗评集《诗海逐浪》《静下心来读好诗》《荆楚诗韵》等11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