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冬梅的随笔《“双抢”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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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叫“双抢”。没有经历过“双抢”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其中的艰辛和苦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它不过是一个遥远的存在，而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来说“双抢”或许只是一个没读懂的词语。  

“双抢”的季节在七月中下旬，太阳最毒，最热的酷暑期，在所有的农活里，这是一个必须发动全家的活。一年一度的“抢收抢种”，是一家人的生计，一家人存活的口粮。  

我家有二亩八分田，这期间分工有序，父亲上班犁田耙田灌水挑“草头”，弟弟最小家里做饭烧茶，母亲则带着我和妹妹收割插秧……  

天刚蒙蒙亮，月亮还高高挂起，麻雀没出巢，在母亲的吆喝下，我和妹妹揉着睡眼腥松的眼睛，牙没刷，脸也没洗就拿着镰刀，提着茶壶，穿着稍厚一点的长衣长裤，踏着露水跟在母亲身后出发了。一望无际的稻浪，小小年纪的我们心里始终是有点畏惧的，母亲也许是为了激励我们的兴致，从中割出一条条道来划分比赛，还告诉我们“插秧往前看，割谷要往后看”，这让我们在难熬中有种“其实只要埋头用力干也很快的感觉”。匆忙中，镰刀不小心割了手指头是常有的事。好胜心强的我们提前几秒割完的会站在田间兴奋的跳起来，输了的一方有时还要掉几滴“猫儿尿”……  

往往一丘田割完，已是日上三竿，腰酸背痛，饥肠辘辘。回家简单吃完早餐，继续出工。上午的阳光放射出它毒辣的本性，炙烤着大地，毫不留情的洒在我们身上，豆大的汗珠如同雨水一般沾湿我们的衣裳，湿了干，干了又湿，给衣服绘出一幅“曼妙的地图”。偶尔有阵风掠过，是极大的享受。  

中午十一点多回家，我和妹妹一起洗昨天换下的脏衣服，母亲帮助年幼的弟弟炒菜，吃完中饭，全家人就着客厅里的吊扇，躺在竹床上睡会午觉。因为下午要捆谷，父亲常常提前下班，有时提个西瓜回，用自家压井里清凉的水洗干净冰冻下，吃西瓜的那一刻，所有的劳累仿佛即刻化为乌有，我们通常吃的很干净，不放过一点点红色的瓤，西瓜皮是舍不得扔的，因为把外面那层绿色的厚皮用菜刀削掉，又是一道如冬瓜般美味的下饭菜。  

下午三点多，烈日炎炎高悬当空，火辣辣的笼罩着大地，耀眼的白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稍微动一下就大汗淋漓。父亲肩扛“枪担”和草绳，母亲扛一张较厚实的薄膜，准备捆谷。这时不管我们有多留恋家里的电扇，都赖不脱的，必须硬着头皮上。戴顶草帽，加双袖头就算全副武装。母亲摆草绳撑着稻禾，我和妹妹负责抱谷，父亲则把带来的薄膜摆放在稍宽点的大路边，然后一担担的挑去码好，傍晚时分，二叔家的拖拉机拖到小队里的晒场上，碰到晒场有空的，我们就把稻禾一把把摊开成一个椭圆圈，父亲开拖拉机一圈圈碾压脱粒，这期间需要用“扬叉”翻动几次，直到稻禾上谷子完全脱落。稻禾灰夹着汗水，渗入皮肤，又痒又疼。一天忙下来，皮肤晒的由红转黑，从头发到脚趾甲没一寸不是脏的，顾及不了那么多，拖着沉重的步伐，我们疲惫不堪的随便洗洗手吃晚餐。  

这是一个较漫长的过程，活也十分的繁琐，收割完稻谷，就要一边打谷、扇谷、晒谷一边往田里灌水、犁田、耙田，准备插秧了。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便是对插秧最形象的描述。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提防蚂蟥的叮咬，只要听到水响，蚂蟥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依附在我们的腿上，如果没有及时发现，甚至趴在腰上，把肚子吃的鼓鼓的，样子比蚯蚓还丑些，一拉一缩，像磁铁一样紧，被蚂蟥叮咬过后的伤口瘙痒无比，流着血恐怖极了。刚开始是有点怕的，后来见多了也就不那么怕了。  

三伏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有时候，正在午休，老天“突然袭击”，乌云密布，猝不及防的给我们来一个“雷雨组合套餐”，这时，不管是晒在田里的稻禾还是晒在晒场上的谷子都要立刻堆起抢回，不管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和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抢谷要紧……以母亲的话说，这是已经到手的粮食，如果淋雨了，心很疼。所以全家老少齐动员，邻里之间看见了也会互相帮忙。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那些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每天顶着烈日，披着泥土，从头伏一直熬战到三伏，从白昼忙到黑夜，挥汗如雨的“热闹场景”，其实只是一场生存博弈。  

如今，随着经济发展，“双抢”已是过去式，但是心底那份对土地的热爱早就根深蒂固融入骨血。愿我们都珍惜粮食，敬畏劳动，感恩长辈，不忘初心！  

石冬梅，生于上世纪70年代，大冶金湖街道人，爱好黄梅戏、书法等，热爱文字，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相信爱和希望，希望笔下的文字能够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