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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陈永祥的城市人物素描《老段》

发表于 2022-6-27 09:48:59 | 查看: 30662| 回复: 0| 来自浙江

老段

陈永祥

老段将将五十，下了岗。拐角，离家门口百十米有个彩票点，老段早晚得去报到两三回，进里面埋桌子中，也不吭声，在张狭窄的纸条上画来画去。

喝酒也更凶了。

剥个咸鸭蛋，拍黄瓜拌拌，能嘬下大半瓶酒去。喊老婆，小美女小美女！再炒盘菜来。喝迷糊了。老婆甩过去一巴掌，喝喝喝！喝去死！老段原先在厂子里干销售，外面吃喝多，拿家当酒铺子了。都让厂子里给惯的。

彩票店老板姓凃，头大，都大头大头叫他，比起老段富裕，回回鱼肉。这一天，老段又推开店门，哐当一声地进来了，眼笔直望进盘子，嘴里“啧啧啧”，腿移到桌子边。大头说老段你每次来买彩票，每次都还蛮赶“巧”呀！老段说，你还别说，这个点买有“火”。大头说这多天你都只看不买，回回还往我盘子里酒瓶子里瞄……，怕是荷包里又不暖和了吧？老段不接话，却说我昨天做梦梦到几个数字，这回要是买了肯定能中。大头说那你来买呀！走到打票机前。老段又不接话，指着酒瓶子说，我要干它几杯酒壮胆，才买。大头说也就两块钱的事，还要酒来壮胆，我怕你又是想白喝我的酒吧！老段说不白喝。自顾自拖来凳子，坐到酒桌边，操起酒瓶子给杯子倒满，端起，仰脖，下去了大半。大头想拦，拦不住，杯里剩下的又被老段干了。老段又倒满一杯，指指说大头你信不信？不信？不信我代你自罚一杯。刚说完杯子又见底了，又拿酒瓶倒。大头说我信我信。老段说你信吧！拿钱来，两块。大头说什么？我拿钱？老段说两块，借你的。

当晚摇奖，老段还真中了，三千块。大头在门楣上扯起了一条横幅。周围都知道老段中了三千块。

老段原先在厂子里有个相好，摸摸手的关系，给他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去磁湖边赏月。老段心想这相好也会“赶巧”，早不打晚不打，还挑个中秋节，不好出门呢。出不了门怎么办？老段对他老婆说晚上去参加一个婚礼。参加中秋婚礼该可以吧。临出门，他老婆说你中奖的钱还没上交我，拿来。老段说贴胸口捂几天吧！捂几天再交你行吧。

老段约会去了。原先约会，相好的知道老段爱酒，会带点卤鸡卤鸭，老段备酒，两人添点气氛。这回老段不带酒，怕自己喝多了把贴胸口的三千块一回拿了出来。为这，老段忍下了。相好的这次带来了月饼，对着月亮，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相好的说，老段你好运气呢！中了三千块。

快回家门口的时候，十几米远，老段差点为自己的疏忽惊出一身冷汗。不是说去参加婚礼了吗？婚礼上你老段能不喝酒？那身上嘴里怎么没一点酒味？老婆肯定不信。老段折转身往小超市方向跑，买了两小瓶二锅头，往嘴里倒了一瓶，用手半捂着嘴向外呼气，觉着酒味不浓，跟着拧开了另一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老段立在原地，等着酒劲上来，好了！头开始晕晕乎了，这才往家门口蹒跚而去。

陈永祥，黄石人，原大冶钢厂工作，现做销售，把钢运到江浙去卖，卖不动的时候，歇下来写诗，以为诗歌会带来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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