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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肖爱梅 | 散文:谁又是容易的

发表于 2022-4-26 10:58:48 | 查看: 12302| 回复: 0| 来自浙江

小贩哭笑不得地说:“等过两天到铜山,我要亲你的嘴,最少亲两次”。铜山是我们市的另外一个区,看来他们常常在那里遭遇。

那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和她老公吧?拿着讨价还价买的高脚玻璃酒杯走了,看不出来到底谁得了便宜。

 我问小贩有没有蟑螂药卖,他翻了一小包东西出来,我拿到手快速扫描了一下,看到包装袋的正面静静爬着的似乎是一只蟑螂。我要仔细看的是日期,这是一个二十多年来需要天天上街买菜的资深家庭主妇习惯性的反应,或者是生活智慧的升华。“你这药,快到期了!”我对蟑螂的死亡很负责任,不仅要让它们临死前闻着诱饵美妙的香味,还要保证它们能减短痛苦的过程。去年买过蟑螂药,那叫一个字,香,拿到鼻子下闻嗅的一瞬间,我差点要被迷醉,舌头似乎想伸出来舔那黄色的粉末,是一种站在高楼边失去控制的感觉,类似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劫持着,往前走,往前走,直到像一片羽毛一样掉落、飞翔……我站在悬崖边常常也是这种感觉,仿佛那种时候地球产生了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所以我往往在快到悬崖边时会腿脚啰嗦。

第二天,家里厨房的地上几个蟑螂的尸体横陈,都是身体尾端拖着一大坨黄色的东西,像是屁滚尿流的凝固物,这八成是身体被撑爆而亡。这种死法,过程可能比较美好。不过我恰好前天中午吃多了,一直到今天早上,还是感觉不太好,怎么一餐吃多了就没完没了地餐餐多了?像是进入了一场连环阴谋。撑死估计也很难受的,而我将用一碗白粥解决我胃里这种持久而过份饱满的感觉。

还是说说买蟑螂药的事情。既然日期快到了,算是处理品。我趁机又还了一回价,之前小贩开价时我已经还过一次了。小贩笑得像哭一样:看起来像个美女,怎么这么嗦气?我戴着口罩,他只能看见我的那双刚熬完夜班的血红眼睛,还有那对在快下班的慌乱中画得凶神恶煞的浓黑眉毛。是不是他真没有赚到钱啊?我做好了被他驳回甚至挨骂的准备,被人称为美女该有点美女的样子。没想到却立即成交,小贩的立场不够坚定。如果战争时期他当了俘虏,一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我突然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一夜繁忙紧张的工作终于结束,阳光照得人舒适,我在菜市场外面的地摊市场转来转去,短暂地享受一下温柔的光照,还有热闹的人间。这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很多个下夜班的日子,在厂门口的路边店吃过早餐以后,整个上午我都像条悠闲的狗一样在菜市场内外闲逛,趁机观察各种各样的买卖。水果店的货架上有一个牌子是这样无声地说的:不甜可以报警!那个年轻的矮个子男店主总能在水果旁边插上各种各样搞笑的广告词。

菜市场门口那个庞大的地摊市场,平时最庞大辽阔的摊位是倾销那种几元一样小百货的地摊,日用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场面铺排得大,围观的人也多,摊主在摊位各处往往要放好几张二维码收钱,微信的,支付宝的,银行的,生意可能还不错。以前还老是有卖包的、卖那种一拖三平底锅的、卖美白牙膏的……偶尔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摆一张桌子拔牙,还屡屡有开着小轿车来兜售各种小商品的,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营生。我最喜欢的是冬天开着大货车来卖苕粉丝和山药的北方人,东西又便宜又好。我在两个冬天里见过,第三年就再等不到那样的大货车和那个拿闸刀闸粉条的男人。这两年菜市场加强了对市场外围流动摊贩的整顿,地摊市场越来越萎缩。

这天有卖祛斑膏的。卖主很仔细地涂了药膏在我被热油溅过的手背上,我睁大眼睛看那半粒绿豆大的褐色斑点上是否会出现奇迹。我很快从卖主手上抽回了手准备离开。被祛斑膏吸引的居然是几个老头儿,难道老年斑也可以去掉的?有个老头说受骗也只几十块钱。这真令人匪夷所思,想想也正常。谁不爱美呢?这个年代,老人似乎比年轻人更在意美,更重视生活质量。闺蜜很多次神秘地对我说去她药店里买伟哥的常常是七十来岁的老头子。那种时刻我们俩总是笑得满脸通红。

我又无所事事地转到那个几元摊,想看看那个摊主接下来的表演,他说的一些怪话让我感觉他是一个有特色的推销员。地上放着一堆碗,正好家里也想添两个,我蹲下拿起碗看了看,摸了摸,碗底的设计不太好。我常常能发现餐具存在的一些致命的设计缺陷,看起来好看,可是不方便清洗,这样的美丽是无效而有毒害的美丽,设计者看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从来不知道一个有缺陷的碗是多么令人不痛快。我常常在挑选不到十全十美的厨房用品时在心里大声奚落那些设计者或者制造者。那个小贩走过来,我起身准备离开。他对我说我要是把那碗买回家,肯定要被老公夸赞会买东西。我在心里笑得要死,面上却表现得矜持。

回家拿出蟑螂药,看到包装袋的正面明明白白出现的是“蚂蚁”两个字,看完袋子上比蚂蚁还小的所有字,就是没有看到“蟑螂”两个字的影子,才想起来我是把包装袋上画的蚂蚁当蟑螂了。很多时候,我的想象力就会跳出来掌控我的眼睛或者耳朵,比如说使我在中途突然插入别人的交谈时像一个器官逐渐走向衰竭的老妇人。这种瞬间爆发的想象力,在我的整个读书时代于重要考试时屡屡出现,并常常为此丟掉关键的分数,最悲催的事情是在高考时,充满个人想象力地看错阅读题答题要求,把选择题答案全部写到了答题卡上。这件事情在我的生命里被我无数次向人提及,就像祥林嫂讲阿毛的故事。

也许,能毒死蚂蚁的药也可以毒死蟑螂的吧。想着小贩的表演,心里轻叹口气,这世上又有谁是容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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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肖爱梅,现供职于大冶有色,业余文学爱好者。最爱唐诗宋词的音律和意境,崇尚心灵自由,喜爱大自然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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