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子 | 散文：美哉水南湾 美哉善哉水南湾，碧水长流映青岱。 水南湾坐卧莲花地，

黄石文学

美哉水南湾

美哉善哉水南湾，碧水长流映青岱。  

水南湾坐卧莲花地，面向睡美人。400年的旧时光，结成厚厚的老茧。曹氏家族如泉眼水，生生不息，人丁兴旺。粉墙黛瓦的九如堂，九重门四通八达连接百间老宅，大宅门九九归一，浑然一体。水南湾靠山而幽，面水而灵，山水相抱，环通成圆。

走进水南湾，犹如走进了厚重温润幽深的时光隧道。轻扣悠长的巷道，推开吱呀的大门，触摸精美的木雕，环视阳光雕窗，仰望幽深的天井，无不透着深深岁月尘封的旧味道。

                                

巷 道

走进深深的巷道，如走进岁月的缝隙里。青石板一路叮当，轻轻拂拭厚重幽黑的长青砖，清凉而湿润，粗糙而厚重。一路轻佛老墙砖，感觉它一路颤抖。小小的巷道，一路延伸。小小的巷道，尘封在久远的记忆里，虽已心如止水，结着旧年的伤痂，却也经不起多情的触摸。深深的巷道，一路幽深。巷道深深深几许，却载不动许多情。多少人走过，多少人回来，多少人默默相送，多少人欢喜重逢，多少人依依惜别，多少人痴痴守望，多少人远走他乡，多少人荣归故里，巷道都默默地看在老眼里。多少世事更替，多少人间真情，一喜一忧一怒一骂一哀一乐，都静静地渗进巷道的血脉里。我仿佛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幽幽巷道，一路向前，走进400年前风雨旧时光里。窄窄的巷道，是水南湾温情脉脉的血管，连接万家灯火，牵引游子心房，血浓于水，走遍千山万水，管它山高水长，都绕不开深深的巷道。

                                木 门

推开“吱呀”的木门，像撕开时光的轩窗，抖路岁月一路的风尘。九如堂厚重坚实的大门，是百年水南湾紧锁的心门。水南湾多少男人背起行囊从这里出发，铆足了劲去闯荡四方奋力打拼，多少女人在这里痴痴守望，一边为男人纳鞋底，一边泪水涟涟。时光已生了锈，岁月已蒙了尘，只有带着一颗真心，轻轻地推开一扇心门，“吱吱呀呀”声声响，金粉似的阳光倾泻一地，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时光里飞舞，岁月就会为有心人打开另一扇心窗。喜欢这旧事物，染着尘世温暖的烟火，带着岁月的斑驳陆离。紧锁的木门，密不透风，锁尽悲欢离合。触摸那锈迹斑斑的葵花锁，心儿像生生地痛，多少双纤纤玉手深情抚摸，锁了又开，开了又锁；多少回依门勾勾地望穿秋眼，望了又望；多少回夜里听见吱呀开门声，闻声起失落的泪流到天明。门里炉火正旺，慢慢煲着漫长岁月悠长时光浓稠的汤。门外历尽酸甜苦辣世态炎凉，还是觉得家最暖。门里门外，世事变迁。一关一合，岁岁年年。

                                 木 雕

木雕石雕是水南湾玲珑剔透的心，精美的木雕是水南湾的女人，透着秀美与古典，怀着美好与憧憬。一笔一画，一刀一刻，一画一屏，一门一窗，一梁一柱，都透着水南湾女人的小心思，怀惴着一颗美好醇香的素心。或素朴典雅，或吉祥如意，或诗情画意，或花鸟虫鱼，或飞禽走兽，或山水人物，或民间传说，或神话故事，全栩栩如生地在木头上复活生动开花。或“锂鱼跳门”，或“麒麟送子”，或“双马朝庭”，或“鹭鸶闹莲”，或“八仙传说”，或“桃花源记”，或“放鹤亭记”，或一只喜鹊立在梅枝上寓为“喜上眉（梅）梢”，一只猴子在捅蜂窝则为“封侯”之意，蝙蝠和鹿就是“福禄双全”，獾和喜鹊是“欢天喜地”， 狮与“事”，猴与“侯”，鹿与“禄”，喜鹊与“喜”，蜂与“封”，都寄寓着水南湾女人对丰收喜庆幸福吉祥的向往。水南湾妇人装一颗素心，从美好愿望出发，把烟火生香绵长的生活与憧憬未来融合在一方古朴典雅的木雕里。纯朴善良的水南湾人喜用谐音讨巧讨喜，善用含蓄与陷喻之美，活脱脱地反映他们一颗颗素朴的心声。怀着一颗素心，我轻轻地从木雕旁移着细步，生怕惊扰了此时的美好与典雅。一步一景，一寸一画，一窗一门，都透着艺术的精美和生活的芬芳。雕刻精美的隔扇窗门，把室内景色分割成许多美丽的画面，同时又把室外景色引入室内，变成剪纸一样的黑白效果，真正是富有诗情画意。随手轻拂一扇木窗，细细地讲述《八仙传说》，顺手一指一画屏，深情地表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莲理枝”。金粉似的阳光从天井中透射进来，暖暖地洒在活色活香的木雕上，像分割成漂亮的剪纸画。细细地端详每一件雕刻作品，真是细腻蘩复，浮雕、镂空雕技术精人，屋次分明，透视清楚，有的多达上十层，亭台楼榭，山水云雾，书房苦读，树木山水，农耕细作，人物走兽，花鸟虫鱼，世间万物，能想象到的人间美好全集美浓缩于一雕刻画之中，玲珑剔透，错落有致，栩栩如生，叹为观止。就算再普通的梁架、梁托、斗拱、雀替、檐条，栏板、华板、柱棋、小窗扇、细栏杆，都被精心地装扮，水南湾人美好的心思几乎倾注深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能工巧匠用心雕刻出生活的美好和幸福的神往。

                                石 雕

石雕是水南湾的男人，有着顶天立地的雄心壮志，有着粗旷结实的臂膀，有着虎背熊腰的大汉风范。石雕多用于门框、门柱、石鼓、牌坊、石狮、石柱，凡是要使力的地儿，凡是要顶住的地儿，全都是像男人一样的石雕上。男人一样的石雕，不怕痛不怕苦不怕受罪，为了温柔秀美的女人，为了美好幸福的家园，心甘情愿接受一刀一刀的切割，痛并快乐着忍受一锤一锤凿出华美诗篇。站在一扇八角形石雕窗下凝视，暖暖的阳光投射进来，洒落一地镀金的碎影，我站在斑驳的阳光下，暖暖的阳光洒了我一身，仿佛置身四百年前，我是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穿着素色的棉布裙，女红做了一半，线装书翻了几页，“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罢了，罢了，懒懒地靠在美人靠上，呆呆地想着我的小心思，痴痴地挂着我的心上人，那样的静美，美得惊心。水南湾，石雕、砖雕、灰雕，都立足于雕，聪明能干的艺人采用了圆雕、透雕、镂空雕、高浅浮雕、线刻等雕刻手法。石雕花为牡丹，寓富贵祥瑞之意。兽为龙，龙纹变幻莫测，左盘右蹙、腾空奔走、狰狞凶猛，传说既可避免犯上杀头之罪，隐含了水南湾人对原始图腾的崇拜和对福的追求。我惊喜地发现一块“福”字石雕花窗，内涵了丰富的福、（鹿）禄、（鹤）寿的愿望。鹤的嘴里竟还含着一只螺蛳，求福求禄求寿求丰收吉祥，是平凡普通的水南湾人一生最朴素的愿景。

 

天 井

  

天井是水南湾人的另一扇心门，是老宅为女人开的另一扇窗。它是心灵的另一个出口，是另一个惠心天眼，它承接自然雨水，直通九霄云外，退可守一方小天地，老婆孩子热坑头，进可五湖四海闯荡去任我逍遥。男人可走四方，路条条，水长长，女人只能困守在天井之内，夜漫漫，日长长。天井是女人的画地牢，每年有流不完的相思泪，滴滴到天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女人只能寄情于花草之间，闲来在一方天井下侍弄一些花花草草，花有情草有意，开得正欢绿得正浓，只为讨得女人展颜一笑。每幢老宅都深锁一个女人，每幢老宅之间都有一个天井，天井是女人的秋波，永远脉脉含情，盈盈含泪。天井由天眼和下水池组成，天眼起着采光、透气作用，天井采天地灵光、透污浊之气。下水池具有排水去湿之功效，让家永不生霉发内涝。造物主真是神奇，这多像隐寓男人与女人，男人是的天眼，女人是下水池，阴阳调和。天眼与下水池上下连成一体，雨水从屋面汇聚于天眼，流入下水池，家庭生活用的污水流入池中，通过排水系统排出，流入水塘、河流。神奇的天井排水系统，百年不衰，下再大的雨，下水池从未溢满，老宅从未发生内涝，聪明智慧的先人巧夺天工的神思与匠心技艺永世长存，让一代代水南湾人生生不息，过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幸福生香日子。

作者简介|

周桂芳，女，笔名桂子，爱读书码字绘画，想做个灵魂生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