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朋庆 | 短篇小说：生活横截面

黄石文学

生活横截面

□ 石朋庆

一

五年前，谢子春对刘远秋说，我是一个优雅的女子，不给你随意摧毁的机会。刘远秋听了她的话，笑了，你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了？难道我会摧毁你吗？

谢子春确实是那种优雅漂亮的女人，一般人很难接近她。她骨子里就透出一种高傲，只有刘远秋偶尔和她说上话。刘远秋毕竟也是一表人才，他俩在一起，常常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可是，当人们普遍认为他们会成为一家人的时候，谢子春意外地离开了满堂春酒业公司，应聘到一家刚落户城南高新区的南方电子商务公司就职，那位老板就是小苏先生。

小苏先生个头高，面目好，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而且天生就是一副老板相。他是市招商引资从南方一座城市引来的，他在市高新区新建了南方电子商务公司，谢子春听说他们公司招秘书，立马去面试，而且，小苏先生一眼就看上了她，她也觉得小苏先生就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就这样没有任何悬念地成了小苏先生的秘书。

刘远秋苦追谢子春两年，没有得手。用他自己的话说，爱她，胜过爱自己，可是谢子春却视而不见。他问谢子春，你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你是不是被满堂春的酒给灌醉了？你觉得还有比在满堂春做个质检员更舒适的工作吗？他又问，你离开满堂春去傍大老板，你那些高尚的情怀呢？

谢子春却笑着对刘远秋说，我看不惯你像绿头苍蝇似的天天在我身边嗡嗡作响。你觉得你说爱我，你就真的爱我了吗？她横了刘远秋一眼，刘远秋轻轻说了一声，不可理喻。

刘远秋说，你那位小苏先生就真的靠得住吗？

不管靠不靠得住，我必须去，我实在不想当质检员了。刘远秋觉得这两年在满堂春没少照顾她，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他都尽力满足她，谢子春有时感觉到这或许就是爱情。但真涉及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谢子春说，我们不合适，你做我大哥吧。

刘远秋说，我不喜欢做大哥，我已经做了你两年大哥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说爱情，我没找到感觉。谢子春说。

你去小苏先生公司是为了逃避我吗？刘远秋问。

谢子春说，不全是。我在满堂春有压力，一方面来自于你，另一方面来自于工作。我是下决心走这一步的。我相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二

谢子春对自己总是那么自信，她觉得找到小苏先生生活就可以万事无忧了。小苏先生有钱，开始一段时间也乐意为她花，说是秘书，其实，小苏先生什么事也不让她做，成天就跟着他出入于各种应酬之中，她成了酒店和娱乐场所的常客，谢子春毕竟在满堂春是搞业务的人，做秘书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时间一长，她反问自己，我的生活就是跟着小苏先生吃喝玩乐？

她开始心里发虚了，有时，她和小苏先生坐在小车的副驾上，便问小苏先生，我这样成天跟在你后面（她差点带出屁股二字），心里不踏实啊。你知道，我是辞掉优裕工作来的。

这时，小苏先生伸出右手捏了捏谢子春嫩白的手说。你跟我在一起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工作又轻松，待遇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是觉得心不安啊，你现在是看到我年轻，就用我，过几年，我青春不再的时候，你还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岂止现在，我既然招你进来了，就要对你负责到底。小苏先生的手开始不老实了，话没说完，他的手开始伸向她的大腿。

谢子春说，我可是有洁癖的哦，你不要用摸了别的女人的手来摸我。说得小苏先生脸上火辣辣的。我没摸过其他女人啊。

鬼才信你的话。你给句实话我吧，我这样不明不白的，我不想在这里了。

你既然下了决心离开满堂春，离开刘远秋，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小苏先生说。

我知道你还念着满堂春，念着刘远秋。

谢子春说，这是哪跟哪的事？原来你也喜欢探听小道消息啊。我跟刘远秋除了老乡和同学的关系外，还真没你相像的那种关系。他是来公司找过我几次，我都没见他。

其实，谢子春对刘远秋还是有一丝丝的感觉的，这是离开他半年之后才产生的，以前在身边从没感觉到他的好。

三

小苏先生一大早到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宣布了一条消息，谢子春不再跟着我鞍前马后了，从今天起，由她主持人力资源部的工作。

谢子春知道，这是前几天，她跟小苏先生提出要给她安排一个心里踏实的工作的结果，没想到小苏先生还真兑现了诺言。

小苏先生说，这样的重要岗位，一般人我是不放心的，可见我对你的信任。但我也有条件，你必须……

小苏先生的话没说完，谢子春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也不是不愿意和小苏先生结婚，但她对小苏先生了解太少，几乎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有多少人，是否有妻儿。他怎么就从南方那座城市跑到这里来了？

放弃了原有的工作，她恨自己当初处事太草率，不该说走就走。现在虽然在部长的位置上，仍觉得孤立无助，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刘远秋。

她破天荒地给刘远秋打了个电话，刘远秋不相信是她打来的。她说，我现在当上人力资源部长了，说明，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吧。刘远秋回话说，祝贺你荣任部长啊！刘远秋既想和她联系，又怕和她联系。话没说完就把手机给压了，

谢子春有点怅然若失，她要得到的东西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可是得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刘远秋一句轻描淡写的祝贺，让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了。

谢子春想，当初来这里，就是要离开刘远秋的，再说，小苏先生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要的都得到了，小苏先生若真没结婚，我倒是愿意和他成个家。

四

扁担山乡赵成发乡长是谢子春的高中同学，以前读高中时，还同桌过一阵子，这次听说谢子春当上人力资源部部长后，就想找她把扁担山赵家沟几个外出打工，没找到工作，回家又无所事事的小姑娘，安排到公司上班。

赵成发见到谢子春，哇了一声，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谢子春说，哪有啊，老同学真会开玩笑。

赵成发问，你在满堂春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你会跟刘远秋结婚呢，他对你可是真好的。你是觉得刘远秋在满堂春混得差吗？他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技术部部长啊，我听说，满堂春新开发的那几款保健酒在市场上很卖得火，据说是他率领的团队开发的呢。

谢子春说，我没有说刘远秋不好，我是嫌我的工作不好，才换的。

赵成发说，你这是借口。我听说，你爱上小苏先生了，这也挺好的，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绝配啊。更主要的是他有钱。还有什么比有钱更让人觉得幸福的呢。

谢子春听着听着就觉得赵成发把话说变味了，我不羡慕钱。

可是，我还听说你已经怀上小苏先生的孩子了。赵成发说。

这你也看得出来？简直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谢子春很生气。

赵成发说，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听说的。我在扁担山就听说了，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一般关系，所以，我才来找你。

赵成发觉得自己说话走漏了嘴，惹怒了谢子春，马上转移到正题上来。他说，我今天来，是来求你解决问题的。村里那几个外出打工的小姑娘书读得少，到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只得回来了。你帮帮她们吧。

谢子春知道赵成发是那种说话口无遮拦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他在乡镇工作更是这样。她认为像赵成发这样简单粗暴的人只配在乡镇当个干部。很快，她从生气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她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当然也看在那些没怎么读书的女孩的面子上，我答应帮她们安排工作。

赵成发觉得还是老同学卖了面子，这正印证了人熟是个宝这句老话的正确性。于是，他说，中午，找个小餐馆，我请你和刘远秋，我们三个老同学喝上一杯。

谢子春说，你来我这里，该由我作东，你能把刘远秋叫来更好，反正，他是不跟我来往了。其实，是他小肚鸡肠了。

赵成发说，我来了，他会来。再说，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不要说他小肚鸡肠。他可能受的伤害太大了。赵成发完全忘记了刚才所说的那些粗鲁的话，又在责备谢子春，刘远秋是个内向的人，有些话藏在心里不说。

谢子春瞥了赵成发一眼，对他说，你打电话叫他来，我到食堂准备几个菜。

五

刘远秋手机响了，一看是赵成发的电话。马上划了一下手机，请问乡长有何指示？同学之间不论怎么调侃，赵成发都不会发毛。相反，两个人还对着手机互相调侃起来。

赵成发说，我今天来找你的老相好有事，顺便请你到她的公司吃个便饭，也正好让你们叙叙旧，别离开了就生分了。记得，是你相好请我吃饭，你来作陪。

刘远秋一听说赵成发在谢子春那里，有一点迟疑，他实在不想见她。但他又不想驳赵成发的面子，只好说，这样吧，你们到我这里吃饭吧，我这里有的是好酒。我想，谢子春要是想回味一下我们满堂春的香味，不忘过去曾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一定会来的。

赵成发望了一眼谢子春，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谢子春知道刘远秋不想来，干脆答应去满堂春。

谢子春说，他不来，我就去，他小肚鸡肠，老是揪住过去的事不放，我何不大方一点，走，我们去满堂春喝酒。后面的声音明显加大了，这声音是有意说给手机那头刘远秋听的。

刘远秋以为自己不去，就完事了，没想到谢子春真要来满堂春。

于是，他去职工餐厅安排午餐。当他点香辣小龙虾时，餐厅那个漂亮服务员陈莉问，刘部长你平时都舍不得吃这么好，今天点的这个小龙虾，感觉是以前你经常点给谢子春吃的呢。

刘远秋笑着对那个漂亮服务员陈莉说，吩咐大厨多给点辣味。

陈莉说，你就是个呆子，人家早就跟老板跑了，你还这样痴情。连她喜欢辣味，都记得。

刘远秋苦笑着说，你个小姑娘懂啥，今天是我自己请自己吃。

陈莉在接待处，常常接待来满堂春酒业公司考察学习的各类贵宾，那些贵宾只要到了餐厅，都会要新出品的满堂春养生玉液，也会提到开发这款新品的刘远秋。所以，刘远秋在陈莉的心目中，有很重的位置。

自从谢子春离开满堂春后，陈莉就暗地里找过满堂春分管技术的张副总，张副总表示，有机会一定推荐她去，但又说，那里是个技术岗位，至少得是中专毕业，专业要学食品药品检验专业的人。陈莉说对张副总说，我当初也是学这个专业的，只是来时，你们把我分到后勤保障部来了，而且还让我到了接待处。

张副总对陈莉说，这事我知道。当时还不是因为你年轻漂亮，这个接待处很适合你嘛，现在仍然离不开你。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工作也做顺了，老总是不会让你到技术部去的。

这一说又打消了陈莉去技术部的念头。陈莉有时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向往着技术部。说是去搞技术顶替谢子春？那肯定是借口，因为，她好些年没有从事检验工作，业务已经很生疏了。她自己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从谢子春离开了满堂春，离开了刘远秋，她或许有机会和刘远秋在一起。

每次刘远秋来吃饭，她都会多瞧他一眼，看他跟谁在一起吃饭。今天来吃饭，点了一道香辣小龙虾，敏感的她一下子就猜出来是给谢子春点的。

谢子春来了，这个餐厅她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只要下班，两个人总会在一个餐桌上吃饭，有时，还互相交换菜盘子的菜，很多同事从那时起已经，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超出了同学关系。

谢子春辞职去小苏先生那里，完全颠覆了这些同事的认知，事隔这么久，她又出现在餐厅里，引起了很多同事的好奇，有人以为谢子春又回来了，刘远秋亲自为她接风来了。谢子春还大大方方地坐在刘远秋旁边，主动拿起酒杯敬了刘远秋一杯。老同学，感谢你为我点了一盘香辣小龙虾，我实在是嘴馋不过，好久没吃了。

坐在对面的赵成发说，我看不懂你们了，你们处得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互相折磨自己。

谢子春笑着说，赵乡长，你说啥啦，我们又没矛盾。只是有些事，你这个乡级干部是看不懂的。

赵成发说，没想到你还瞧不起我这个乡长，不说了，喝酒。他朝站在旁边的陈莉发话了，小姐，快上满堂春玉液酒，我早就想喝这个新品了。

陈莉见到谢子春夹了一只小龙虾放在嘴里慢慢品味着，心里泛出一丝醋意。陈莉觉得谢子春真的回满堂春了，她去技术部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那更不说和刘远秋在一起了。

谢子春对刘远秋说，谢谢你这么盛情，小龙虾的味道一点也没变，正是我想吃的那种。

刘远秋说，你能赏光，我很荣幸。

赵成发说，你们这样我不高兴了。以前，我以为我很快能喝上你们的喜酒的，现在看来遥遥无期啊。

谢子春说，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喝酒，乡长。喝到兴头，你就高兴了。

赵成发说，是的，今天不谈你们的事，谈我的事吧，我得谢谢你们两位老同学。我敬你们一人一杯。一杯是感谢美女同学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安置了几位女孩子就业。第二杯敬你刘远秋，让我喝到了满堂春养生玉液酒。下次，你们要是回乡下去，我请你们吃山里的农家菜。

六

赵成发是真心想喝谢子春和刘远秋的喜酒的，只是按现代的说法，他是真的不懂他们之间的神操作，让他越来越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了。还有，陈莉也是有点不明白谢子春了，今天她回满堂春是要重燃旧情吗？感觉她回来，并不是来重温旧梦的，而是来展示她离开这里，离开刘远秋的优越的。她突然有点同情刘远秋，有点看不起谢子春这个对感情不专一的女人了。 

酒喝足了，饭吃完了。赵成发有点喝多了，他对刘远秋说，你送送谢子春吧。我在你们餐厅休息室找个地方眯一下，然后回去，你不要管我了。

陈莉听到赵成发要在休息室休息，对越成发说，这里是贵宾休息的。一般不对外。你虽然是刘远秋的客人，我们也不能随便给你开休息室。

赵成发说，我不光是他的客人，还是同乡同学，还有，我还是他的父母官呢，你打开休息室让我休息一会儿。

陈莉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确实喝多了点，就把休息室的门打开了，还嘱咐他注意一下卫生，别吐在床上了。

别看赵成发明白装糊涂的，其实是有意在餐厅休息室逗留一下，目的是和陈莉接近，他在喝酒的时候，注意到陈莉的一些举动和眼神中，他觉察到陈莉对刘远秋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这是一个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而处处被谢子春认为是乡级干部的赵成发却有着他人不一样的洞察力。

他没有立即关门休息，而是和陈莉打了声招呼，他说，刘远秋是我从小学到高中最要好的同学，表面上看他有能力，其实，他内心很脆弱。你作为他的同事，要多多关心他，他和谢子春的事，你肯定也听说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陈莉一听到是说他们的事，她对赵成发也没什么反感了，反而叫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龙井。

赵成发说，这龙井好香。你也挺好的，要是能和刘远秋在一起，肯定比谢子春更般配。

陈莉说，看你赵乡长说的，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服务员，哪能和他相比。再说，他和谢子春挺好的啊，我才不去当第三者呢。

赵成发说，你这品貌，你这学识，不比谢子春差。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背地说谢子春的坏话，她是和我一起读书的同乡同学。她人不坏，只是爱情的三观不正，她好好的工作不要，好好的恋人不要，你说她瞎折腾什么啊？我就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不上刘远秋了？

陈莉说，爱情这东西说不清楚的。你虽然是领导，但也不能在感情这方面作他们的主呀，你也不能反过来给我介绍刘远秋。

赵成发看了陈莉一眼，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这话是不诚实的。

陈莉红着脸说，喝茶，喝茶。我这么好的茶也堵不住你的嘴。

七

送走谢子春，刘远秋心里空荡荡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好端端的同学、同乡关系现在变得这么疏远了。他在检讨自己，是他对谢子春照顾不周？还真是谢子春喜攀新枝，热衷权贵？他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赵成发打来电话，又把刘远秋狠狠剋了一顿。认为谢子春这么温柔漂亮的同学，跟他这么亲近，他也没把她追到手，真是臭屎无用。你就不能动点武？我说你归根结底就是缺少阳刚之气，这是她看不上你的真正原因。现在，我跟你通报一个情况，给你这死脑袋瓜子上上课，那个漂亮女服务员陈莉，她好像对你有意思，你抓住机会，多和她接触，我觉得她无论是长相，学识并不比谢子春差。

刘远秋觉得赵成发不愧是个当干部的料子，只可惜是一个乡长，要是官当大了，那本事更了不得，就一餐饭功夫就把陈莉的一些情况也弄清楚了。他也觉得赵成发的话虽然很重，但在分析谢子春对自己的冷淡和抛弃，是正确的。

刘远秋觉得是要改变一下自己了，这个晚上，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之路了。是要让谢子春重新对自己有所认识了。

赵成发告诉刘远秋，满堂春公司的江总最近要来扁担山考察，说是山中的孱孱山泉水可作为酿酒水源，你要抓住机遇，到时，我极力推荐你来负责这个项目，还有，我想你把陈莉也带来。这个事，你不要犹豫，也不要推辞，要主动出击。你不要满足于搞几个新品种，那是业务上的事，别人也干得出来。

刘远秋听了赵成发的话，一阵心慌，一阵惊喜。爱情上是个失败者，事业上，充其量是个正常者，不能算成功。他这才觉得谢子春离他远去是合理的，也是正常的。这一晚，他翻来覆去，一直到早上五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八

时间飞快。转眼谢子春和小苏先生结婚了。那个婚礼算是全市最豪华的婚礼，谢子春陶醉在浪漫的婚礼进行曲之中，她扫射现场，并没有看到刘远秋。他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她回想起来，在感情上，也是真伤害过他。等婚礼热闹的场面过去，回到了新房，两个独处的时候，她觉得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容易，她要的人就在身边，她要的钱，随时可用。可是，她又觉得这个小苏先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她说不出其中的味道。只能心里意会着。在临睡前，她看到手机上一条信息，是刘远秋发来的，信息很简单，祝你新婚快乐！因我在扁担山筹备满堂春山泉玉液项目，实在是抽不开身，不能前来现场祝贺，请老同学谅解。

谢子春看着这条手机信息，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她不知道刘远秋是因为她的离开而主动去的扁担山，还是因为要去做一番事业才主动去的。不管怎样，她都祝福他事业有成。

九

小苏先生出事了！而且是谢子春捉奸在床。这事在外人看来再平常不过了，因为小苏是有钱老板，而且风流倜傥，在外玩个把女人对于他小菜一碟。可是，在谢子春是绝对不行的。她眼里揉不得沙子。

自从谢子春生下女儿多多后，小苏先生就常常不回家了，他说，多多确实是多了。但更多的是借口业务忙，没有时间回家。有人俏俏告诉谢子春，你家小苏先生在碧桂园有别墅，你听说过没？

谢子春说，是的，他跟我说过，还给一把钥匙我，等孩子长大了，可以搬进去住。

别人没说什么就走开了。谢子春觉得这话有蹊跷，于是，有一天，她悄悄去了碧桂园那套别墅，悄悄打开门，果不其然，床上居然光条条地睡着小苏先生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谢子春来不及愤怒，精神和身体突然崩塌，不省人事。等她醒来，已经在医院的床上了。

小苏先生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还有比捉奸在床更有说服力的事吗？谢子春说，我们离婚吧，我也不说什么，我要把多多带走，该给多少财产和钱我母女俩，由法律裁决。至于我去哪里，你也不用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再做伤害女人的事了。

十

谢子春万万没想到，两年前，是赵成发求她帮人找工作，现在却是她自己求赵成发帮她自己找工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轮回？

谢子春坐在已经是扁担山乡党委书记的赵成发办公桌面前的沙发上，述说着自己的痛苦和要求。

她说，我嫁给了那个自诩最爱我的男人小苏先生，我曾用少女般纯粹的初心来对他，终究是我的浅薄和愚蠢，但我不后悔离婚，更何况他已经背叛我了。和则聚，不和则分，婚姻只是生活方式的一种选择。人生的选择有很多种，美好生活的方式也不只有联姻一种，终极目标就是幸福快乐，我自律也相对自由，不是那个同频率的人，何必自我绑架？

她说，我现在无处安生了，满堂春，我是回不去了。小苏先生，我是彻底跟他决裂了。哪怕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乡创业。你现在是党委书记，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创业舞台。

赵成发在谢子春面前突然觉得不会说话了，都是她一个人在喃喃自语，她遇上不幸的婚姻，居然成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哲人。这算是生活的馈赠？这个小苏先生对她的伤害真是太大了。

赵成发说，你既然来找我，我会安排。而且一定要安排好。目前，我这里有一处多年前废弃的知青林场，我正准备找相关部门来开发的。没想到，不用我找，你自己倒跑来了。我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去过那里，我还记得你那次内急，跑到男厕所去了。

说完这话，谢子春说，亏你还记得那样的事，那次，真是丢人，我进去，刘远秋正好出门，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赵成发和谢子春都笑了。

赵成发说，开发林场的事，我全力支持你。首先是把路修宽一些，把电修通，水是现成的，我打算再投资一些钱，把养殖场开起来。你要是嫌孤单了，把那几个你当初安排工作的小姑娘找来，她们正好不愿意在小苏公司打工了，她们回来陪你一起在林场打拼，你有知识，有文化，带着她们干点事业来。

谢子春说，没想到你赵成发还真有几下子，你提供的舞台正是我想要的，虽然小苏先生这人坏透顶了，但他的钱不坏，他给了我一笔不少的钱，我全投进来，还有，那几个朴实的妹子，我也要，我要带她们干一番事业。

赵成发说，对了，林场旁边我们的老同学刘远秋的满堂春山泉玉液项目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之中。我觉得你去开发那个林场，可以和他的项目对接。到时，再来一次深度合作，一定会让扁担山变成山清水秀的金山银山。

谢子春一听到刘远秋也在这里开发项目，不禁喃喃自语，这真是上天注定的，躲都躲不掉。她又想到了几年前对他说的那句，我是一个优雅的女子，不给你随意摧毁的机会，笑了笑。

—END—

作者简介|

石朋庆，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医务工作者。有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在《百花园》《杂文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微型小说月报》《健康报》《中国中医药报》等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