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花 | 散文：我的绿豆情结

黄石文学

我的绿豆情结

□ 张兰花

夏天的蔬食中，最喜欢绿豆。

绿豆，又叫青小豆，古名菉豆，植豆，具有粮食、蔬菜、绿肥和医药等用途。绿豆不仅很有营养，而且还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美食，像绿豆粥，绿豆汤，绿豆糕，绿豆饼，绿豆粑，绿豆芽，粉丝等，所以它被称为“食中美味，救世长谷子”。

分田到户后，队里分了四亩山地。那些山地被父亲安排得妥妥帖帖地有的种苎麻，有的种红苕，有的种芝麻，有的种花生，有的种绿豆。自从，有了那五分绿豆地，家里算是实现了“绿豆”自由。

那五分绿豆地位于屋后油桐岭的半山腰。“谷雨前后，栽瓜种豆。”每到这个时节，父亲不辞劳苦地赶着把湖边十亩菜地的吊菜栽种好了后，就开始在油桐岭的半山腰耕地，整地，挖小坑，种绿豆。一般到了七八月份，绿豆的植株上就开花结荚。绿豆的开花结荚是由下向上的顺序进行的，豆荚也是按顺序由下向上逐渐成熟的。当它的植株上有豆荚由绿色转为黑色时，就要开始采摘了，要不然豆荚爆裂，落在地里造成浪费。

绿豆不像黄豆那样，能够一次性收割，绿豆它开花结荚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因此采摘绿豆也是分批分批进行的，那时，记得整个暑假每隔两天就要去绿豆地里摘一次绿豆。因此，我和我四姐俩人经常是天刚亮就去摘绿豆，直到摘到中午十点才落屋。

绿豆禾一般都有半米高，摘绿豆是要穿长衣长裤的，要不然绿豆禾、绿豆叶擦到身上不仅非常痒，而且还会留下一道一道的红印子。蛇形般的小路，我们一个人左手挎着一大篮子，右手还提着个小篮子。到了绿豆地里，弓着腰，从下往上，在绿豆林中小心翼翼地采摘那些褐黑色的豆荚。随身携带的小篮子装满了，就倒入大篮子里去。炎热的夏季，我们戴着草帽，又穿着长衣长裤，虽是早晨，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太阳越升越高，云彩也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我们的脸上汗一股脑儿地直往下滴，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湿，感觉能拧得出水来。到了十点钟，看着满满两大篮子褐黑色的绿豆荚，我们也好像热熟了，嗓子也冒烟了。到了家，麻凳往大门口中间一摆，横上一个大簸箕，把篮子里的绿豆倒进大簸箕里晒。不一会儿，就听见簸箕里传来“噼啪噼啪”地爆裂声，有的绿豆还调皮地蹦到了地面上。到了正中午时，把晒好的绿豆荚用手用尽一搓，绿莹莹的绿豆从褐黑色的豆荚中纷纷滚落，在簸箕里四处奔蹿，如同青绿的小珍珠一般，煞是喜人。

美食鉴赏家袁枚是个讲究人，他在《随园食单》里说：“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小时候，煮绿豆粥可没那多讲究。柴火灶，大铁锅；炭火炉子，钢精鼓子；高压锅，煤气灶好像都使用过。那时，大夏天里最怕烧柴火灶，干柴烈火，火焰翻卷，热得要命。而炭火炉子，钢精鼓子熬绿豆粥，可以“偷会儿懒”，最起码不用时时刻刻守在旁边，远离了“热源”几分，感觉也不那么燥热。

因此，在炭火炉子上用钢精鼓子熬煮绿豆粥的记忆非常深刻。绿豆和水在钢精鼓子里咕噜咕噜地，水开了，豆香四溢，倒米下去一起煮，不多时钢精鼓子盖噗噗作响，粥花微漾，连忙揭开盖子，用锅铲搅拌起来，然后用锅铲把盖子斜支起来。米香混合着豆香，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半个小时后，钢精鼓子里的绿豆粥煮好了，焖个几分钟，再把绿豆粥倒进搪瓷脸盆里摊冷。到了中午时分，父亲从菜地里回来了，四姐把炒好了的菜摆上了桌，青的小白菜，紫的茄子，绿的丝瓜，黄的酸豇豆，实实在在的农家小日子。尤其是，一碗又一碗的绿豆粥，搛着一筷子又一筷子的酸豇豆，实为解暑之美味。

炎炎夏日，一碗清凉的绿豆汤是夏天里最好的礼物。绿豆洗净，放几颗红枣，一次性加足水，高压锅放在炭火炉子上，不多时就“刺刺刺”地响。等到把滚烫的绿豆汤从高压锅里倒出来，随手放点冰糖，坐等那凉凉的爱。虽用过很多炊具做过绿豆汤，但感觉还是用高压锅煮出来的绿豆汤要好喝些，口感好，绵绵密密。去湾子西边的水井里提一大桶井水回，把井水倒入木盆里，再把装在大钵子的绿豆汤放进木盆里。井水冬暖夏凉，这样就是又冰又凉的绿豆汤了。尤其是，到了夜晚，家家户户都把竹床搬到家门口的正中间，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喝着绿豆汤，“清汤半碗润吟喉，满腹凉生暑气收。一片热肠都洗尽，小窗高卧看牵牛。”咕噜咕噜，一大碗绿豆汤进了肚，甜甜的，凉凉的，一种不可言表的爽快感觉，

袁枚在《随园食单》里写道：“豆芽柔脆，余颇爱之。炒须熟烂，作料之味才能融洽。”像袁枚这样口味刁钻的人都爱吃绿豆芽，更何况平民百姓呢。小时候，家家户户的主妇都会自己做绿豆芽。但那会儿做绿豆芽不叫做绿豆芽而叫“生”。母亲把绿豆洗净，浸泡一夜，放在筲箕里，上面盖一层纱布（口罩拆开做的）。经过一夜的浸泡，绿豆鼓鼓的，中间裂开了，有的绿豆还脱去了绿外衣，露出了白白的肚皮。从生豆芽的那天开始，每天都要浇几次水。几天后，豆芽就生成了，五到六厘米长的样子，芽尖是淡黄色的。搞一大盆，漂去绿豆壳子，从菜地里割一把韭菜回来，洗净，切段，在锅中倒菜油，先后放入豆芽和韭菜翻炒，顿时香气扑鼻。不一会儿，一盘绿中带白，白中见绿的豆芽炒韭菜，便上了桌，让人口舌生津。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到：“绿豆磨之为面，澄滤取粉，作饵炖糕点。”换言之，起码在明代，绿豆糕已经作为一种家喻户晓的点心。童年时，对于绿豆糕那是垂涎三尺，望眼欲穿，心想要是一年四季都有绿豆糕吃那该多好呀！那时候，每到端午节我姐姐她们回来送节除了买肉，买酒，买烟，还必买锦江食品厂生产的绿豆糕。有时，分到我的那几块我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下子就吃完了，看到小妹还在细慢慢地吃，我嘴里就馋虫四蹿，看得直咽口水，就想方设法从小妹那里骗来吃。那时，绿豆糕的外包装并不精美，但色味俱佳，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酥滑，甜而不腻，吃起来，唇齿留香，至今还回味悠长。现在，只要你勤快真的是一年都可以吃到绿豆糕的。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要顾及三高什么的，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吃了。

有同事是烘焙专家，做得一手好糕点。她知道我喜欢吃绿豆糕，端午节前送了一盒她精心选材，手工细作的绿豆糕给我。过节那天，我坐在那里看书，一口气吃了四块，还觉得意犹未尽。

绿豆做成的食物是如此丰富，绿豆粥，绿豆汤，绿豆糕，绿豆饼，绿豆粑，绿豆芽，粉丝……面对绿豆做成的美食我毫无免疫力，反正吃起来就非常开心，非常忘情。小小绿豆，我对它充满敬意，它于我而言是最美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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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排版 | 薛俊杰

作者简介|

张兰花，黄石张家湖人。文学爱好者，户外徒步爱好者。早年散文散见于《东楚晚报》《黄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