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福随笔《我心中的黄石钟楼》

新东西

我心中的黄石钟楼  

王建福  

从小听着武汉关的钟声长大。即便以后离开汉口下农村、当知青了，那熟悉的“威斯敏斯特”乐曲，还总是步履庄重、从容不迫地走进我的梦里。一个城市，有了一个钟楼，便有了晨昏，有了节奏，有了一个时刻提醒市民珍惜时间的打更人。  

所以1979年黄石钟楼建成，我是挺高兴的——这才像个城市的样子嘛！记得当时我和爱人还抱着刚满一岁的儿子，特地从新下陆到黄石来看钟楼，来听那嘹亮的“东方红”乐曲。武汉关的“威斯敏斯特”乐曲虽然好听，“东方红”却更具时代感和中国气派。  

从那以后，黄石钟楼就成为我们一家周末回黄石的活动中心了。这里有金虹大厦、正隆大厦，贸易大楼及其附属的歌厅酒吧；有黄石最大的邮局、最大的新华书店；有步行街、黄石最大的集贸市场和众多的专业商店；有黄石饭店、陶然楼以及黄石最大的大排档，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黄石人的习惯，上自黄石港，下到工人村，但凡去钟楼，总说“去市里”。仿佛只有钟楼所在地，才有资格称“市里”。以钟楼为中心的这块地方，已经成为黄石市民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为黄石市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我也喜欢这个地方。我更喜欢钟楼本身。因为钟楼与我有过一次美好的交集，它见证过我们公司与黄石邮局之间一次成功的合作。  

钟楼分塔、楼两部分。九层楼高的塔顶是钟。紧挨着钟塔的楼，是原黄石市邮政局的办公楼。2005年，我所在的万达金卡有限公司制造了中国第一张信用卡。2006年，中国国内的信用卡业务开始大规模铺开，各大银行的发卡量急剧增长。国内有资格生产信用卡的三家制卡公司，为占据信用卡发行的制高点展开了激烈的竞争。除万达金卡外的那两家卡厂，一家在天津，一家在珠海，一个是直辖市，一个背靠港澳，国家政策向他们倾斜，占有很大的优势。因为信用卡制作完成后，是要通过邮政，以挂号信或EMS快递的方式直接邮寄给持卡人的，这个邮寄费用，比信用卡的制造成本还高。地处黄石的万达金卡，在产品寄递方面没有国家政策的支持，成本明显高于另外两家企业。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我所在部门当时负责公司产品发运，刻不容缓地解决这个问题，是我的责任。为此，2006年春夏之交某天早上八点，钟塔上刚刚开始奏响“东方红”的乐曲，我便来到了钟楼四楼会议室，与黄石邮局负责这方面业务的M副局长进行了一次长谈。  

邮政是央企，有严格的纪律。没有国家邮政总局首肯，在黄石擅自使用沿海特区的价格政策，是“胆大包天”，是要“掉官帽子的”。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胆大包天”的M副局长与我一起拟订了一个胆大心细、“边斩边奏”的行动方案，并草签了一份意向书。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我们放下签字笔时，头顶上的大钟，刚刚敲响中午12点。  

两年后，北京召开奥运会。国家邮政总局邀请国家级大客户到北京观看奥运会，我有幸代表黄石万达金卡参加。在总局举行的欢迎晚宴上，万达金卡的代表被邀请在主宾席就坐。我很惶恐。M副局长对我说：“万达金卡一年向国家邮政贡献邮资几千万，应该坐这个位置！”这意味着我们终于占领了中国信用卡发行的制高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是从黄石钟楼这个制高点开始出发的。  

遗憾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再也没听到钟楼的钟声了。这令我颇有些失落感。没有了钟声的城市，就像吃热干面没有了芝麻酱，总缺那么一点味道。再后来，又听说黄石钟楼要拆掉了，觉得很可惜。这个钟楼虽然没有武汉关、上海海关大楼那么伟岸壮观、历史悠久，但在黄石人眼里，它毕竟是黄石唯一的钟楼！耳鬓厮磨四十余年，它已经与黄石市民产生很多关联，留下很多印记。这种关联与印记，拆不掉。至于历史，把它留下来，让它与黄石人世代相处，不就沉淀为历史了吗？  

2020年12月底，大疫之年即将过去之时，疫情冲击下提心吊胆情绪低落的我，忽然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说黄石钟楼的钟声，将要在2021年元旦这天重新奏响！这真是个好消息：经历了大悲大喜、风云激荡的黄石人民，是何等急切地盼望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新一年到来！黄石钟楼这重新奏响的钟声，顺应民意，开中华盛世之宏声，奏黄石腾飞之乐章！是黄钟大吕，是天籁之音！  

如今，已经决定保留下来不再拆掉的钟楼，依然安静祥和地屹立在黄石市中心。愿黄石钟楼永远安好。愿它悠扬的钟声永远陪伴着黄石人民。

王建福，企业退休职工。经常写点生活题材的散文随笔自娱娱人。出版有散文集《人间有味》《春花秋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