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 | 短篇小说：不是作梦

黄石文学

不是做梦 

 

□ 柯学

一

郝难决定出外打工，把想法告诉了姐姐杨梅并得到了她的赞同。郝难把三亩责任田地交给了隔壁二伯，夹着铺盖卷来到深圳，看到一招工广告，很快进了深圳盛达制鞋厂。

郝难毕竟是在农村受过磨难吃过苦的人，觉得进厂做鞋，无论是哪道工序的活比农业劳动插秧割麦等轻松得多。他如鱼得水，不多时，就娴熟掌握了制鞋的多种操作技能，且成了技术能手。厂领导信任他，工友们喜欢他，很快从组长、班长干到了副厂长的职位。他当官后没“脱胎换骨”，保持来时的一身 “乡土”本色，结人缘接地气，对新进厂生活有困难，或初到不适应想家不安心的人，便从物质到精神无微不至的关怀帮助他们。

厂里新来了个女工王彩霞，小郝难一岁，两人正好是一县大泊湖东西两岸的同乡。

王彩霞因与前夫离婚不久，没走出心中阴霾，加上出来前将一岁的女儿李亚菲丢给有病的母亲抚养，来厂后惦念老母想念女儿，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情绪非常低沉，常常一个人愁闷流泪。上班工作有时心不在焉走神，造成了生产材料的浪费，厂领导要炒她鱿鱼。

郝难知道王彩霞的情况很同情。王彩霞独自到深圳，是转悠好几天，花钱作酬请人领进盛达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她炒鱿鱼，举目无亲，流落街头，找不到工作，感到生活无望，会出现不堪设想的后果。

郝难为了挽留住王彩霞，首先帮她卸却压在心头的包袱，抖擞精神干工作。郝难对王彩霞说：“做人要有包容心，对前夫的前嫌不要耿耿于怀，放弃心地宽；你来了就要既来者则安之，以厂为家，把心里挂念母亲与女儿的地方腾开，让潜心工作占上位子。与其说远在异地挂念枉费心机，不如说沉下心来干好工作，而且这也是减轻对亲人挂念的最好方法……”

听了郝难的话，王彩霞认识了心有杂念工作起来注意力不集中，浪费材料的错误，说：“我以后要专心致志的一心上好班，不辜负厂领导和工友们对我的期望！”经过郝难推心置腹的帮助，王彩霞成了车间里无浪费的生产标兵，领导对她刮目相看，并提她为组长，工作更积极了。王彩霞把郝难对她的帮助和爱护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郝难很欣赏王彩霞知错即改的品质，更对她帮爱有加了。

这天是星期天，王彩霞去市场买东西，地滑不慎跌倒髋骨摔伤，郝难急忙放下休息将她送进医院治疗，在医院照顾她几日几夜直到出院。王彩霞有几千元工资钱寄回了家，医院跟她结账无钱，郝难二话没说为她交了全部的医药费，感动得王彩霞流着泪说不出话来。

王彩霞母亲病重，来信急要五千元钱上医院，当时职工发工资时间未到，王彩霞急得团团转。郝难知道把自己留作卖买电脑的五千元钱，全部给王彩霞寄回了家，救了母亲治病的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郝难几次帮助她，王彩霞对他没有钱物上的感恩报答，只有下了班，将郝难换下的脏衣服和鞋袜，一声不响的拿去洗了折叠好放回原处。郝难工作忙，无时间去市场买生活用品，王彩霞就替他买了牙膏肥皂等放好。这些小事虽不震耳，但要用心的细致做起来也不容易，郝难对王彩霞的好感越来越深了。

郝难患了大感冒，咳嗽不断。王彩霞煎姜汤，买感冒药，不断嘘寒问暖；郝难当副厂长工作起来常忙到深夜，熬夜使眼睛布着红血丝，身体虚弱消瘦，王彩霞轮番割回猪、羊、牛肉煲汤为他补身体……

不久，两人碰出了感情的火花，恋爱的享受在花前月下，言之凿凿 指天誓日，表示海枯石烂不变心，并掏心掏肺讲出了亮底子的话。

郝难说：“我从小失去父母，咱结合后一定要吃苦，您真不怕吗？”王彩霞说：“我们结合是缘分，缘分产生魅力，魅力产生的爱固若金汤，就是穷苦到睡粪缸桥也是香的！”

王彩霞说：“我是个有了女儿的人，您不嫌弃我，难道不嫌弃我女儿？”郝难说：“有句成语叫爱屋及乌，既然我爱上了您，您的亲骨肉女儿就是我的亲骨肉女儿，骨与肉爱融洽得严丝合缝，哪有嫌弃的半点空儿？”

王彩霞的眼睛湿润了，但还是往最坏处说：“假如万一我先您而去……”

郝难说：“别说不吉祥的话，即是阎王老子真瞎了眼要您先去，我要的人除非是您的化身——与您人同貌心同美！”

说罢，两人激动的紧紧抱作了一团。

郝难通过与王彩霞的“深处”，发觉王彩霞不是思想单薄的女子，而是一个具有丰富理想，不甘落后，勇于进取不乏豪情壮志的“女强人”。郝难真正找到终身能够相濡以沫的知已。

两人常常为人生为前途深谈着。当他们谈到自己的家乡时，郝难说：“我们要有改变家乡穷困面貌、带领乡亲共同致富的思想。再说，总不能飘泊在外打一辈子工。我俩现在要在盛达有心学好制鞋技术，回家完婚后也办个鞋厂……”

郝难的话正讲到了王彩霞的心款里，她高兴的说：“我们算想到一起了。到那时你当厂长我当副厂长，一定要把家乡鞋厂办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郝难说：“办好鞋厂让全村家家增加收入，一同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王彩霞向往着说：“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该是多么的自豪！”

郝难坚定的说：“我们的心愿一定要实现！”

郝难与王彩霞憧憬地望着天边家乡的方向，又一次紧紧的搂抱在了一起。

二

郝难的姐姐杨梅大学毕业在A省城一所大学工作，跟本校老师张成尚结婚，生下儿子小宁三岁了。

杨梅听到弟弟郝难在深圳谈了女朋友，很是高兴。当她得知是个二婚女子，心灰意冷的有些不乐，但从郝难对未来弟媳一连串贤淑贤良贤德的夸赞中，凉飕飕的心又暖烘烘起来。

杨梅想，异父同母只有姐弟二人。父母亲走得早，郝难在家同她相依为命过了苦。他几岁为家打猪草滚下深涧险些摔死，十岁多同她一起边上学边种责任田，一次为抢收打场上的稻谷遭雷击差点丧命。他为了供她读书，不怕牺牲自己，初中没毕业辍学，回家务农和赚钱供她上了大学。

因此，杨梅决定要亲自把郝难的婚事操办好，否则，对不住九泉下的父母。

杨梅与老公回郝山湖老家，请师傅将老砖瓦房装修一新，购置了结婚家具，把洞房布置得仙人洞一样。不但如此，杨梅还去找“闻名遐迩”的择婚期先生，把弟弟的婚日择定在当年农历六月初八日。择日期的先生说：“婚期中有六有八，夫妻相合一路顺发……”杨梅觉得先生费了苦心，高兴的用“高酬”答谢了他。

杨梅把郝难的婚事准备停当和婚期择定，大功告成喜滋滋的用电话告诉了远在深圳的弟弟。

郝难听了姐姐大谈为他办婚事的“功劳”，乐得调侃的说：“姐，您别好大喜功。不过，您为我装修婚房和买家具的钱一定马上还给。”杨梅也开玩笑的说：“好，那今夜一定把钱汇来……”

王彩霞开心的听在一旁，接过郝难的话筒哈哈哈的笑着说：“姐，我是彩霞，您也太急了，要债不等瓦檐亮……”

遥远相隔的电话两头，姐弟乐得幸福的笑声不停。

婚期临近，郝难与王彩霞从深圳分别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郝难的家与王彩霞的家同住在一县的两个公社，中间隔个大泊湖。那时交通落后车道不通，郝难要用木船从湖东岸渡过大泊湖，把湖西岸的王彩霞迎娶回家。

迎接新娘这天，郝山湖村热闹非凡。全村的人放下手头的事，都来郝难家帮忙喜庆热闹。有的帮厨，有的洗菜，有的搬桌子板凳，有的扎彩挂灯笼贴对联。小孩子嬉戏的出出进进，欢声笑语不断。

早上，蓝天白云，天气非常晴朗。大家高兴的说；“今天云淡风轻真是个迎亲的好日子，被那择婚期的先生择中了，迎亲就是怕刮风下雨的坏天气。”

提前一天，迎接新娘的两只木船并扎成帮船，船头扎了避水邪的两条黄龙。

六月初八日，轿夫刚吃完过早，将大红画轿抬上了船。郝难同锣鼓队及迎亲的人一登上船，两个健壮的船老大就开桨了。帮船迎着朝霞朝风平浪静的湖面“犁”去，泛起两道涟漪从船尾向后不断荡漾扩张开去……

谁知，时到正午，天空突然成了黑锅底，呼呼的大风刮起，只掉下几点大雨滴，天开云散又放睛了。

全村人午饭顾不得吃，都前来盼望迎亲船的回来。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齐刷刷的站满了湖东岸，有的人腿脚站痛，干脆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望。有人眼望花了高兴的说：“湖心有个黑点出现了……”大家一齐高兴开了，说：“怎么没听到锣鼓声？”眼花的人坚持着说：“仔细看，是有个船样的黑点子出现了。”大家盼船回心切，对产生一点希望的感觉总要高兴的分享。

几个大叔大婶双手合十对着西边天空祈祷：“苍天保佑，保佑郝难的婚船平安回家！”

杨梅同张成尚领着三岁的儿子小宁，心神不安无好脸色的来瞧一会，没见到船回，又朝屋里去招理事情，时来时去，连她自己也不知来回跑了多少趟。张成尚出来一趟要对湖岸上企盼的人们发一圈子烟，大家毫不客气的拿过烟，猛抽起吐出的烟雾向湖面上空飘去，好像是带着愤懑去责问苍天。

郝难的二伯来望了好几回，不见船的影子，老人不好直说他在湖边从小滚到古稀的“经验之谈”，皱着眉头无望的摇着脑袋。再不灵窍的人从他摇头中会得出不喜则忧的揪心答案。

人们望眼欲穿的直盼到天黑，才见偃旗息鼓的迎亲船回，引起失望悲痛的唏嘘声一片。

轿夫抬着淹死了的王彩霞走下船，郝难流着泪抱着王彩霞三岁小女儿李亚菲，步履蹒跚的下了船……

三

原来，迎亲船从大泊湖西岸返回到湖心时，忽然狂风大作，帮船剧烈摇摆，不由分说把轿子一下掀进湖水里。虽经船老大带领船上人奋勇打捞自救，别船人赶来协力抢救，掉下水的三个人被救起无恙，但新娘王彩霞锁在轿内，打捞上船溺水时长身亡。好在随嫁来的女儿亚菲没在轿内，否则要同归于尽。

帮船载着死人回，岸上大人小孩哭闹成了一团。老队长大牛亮着大嗓门，像集体催工一样维持着秩序。经他的指挥，迅速买了棺材和死人用的白布等东西。抬轿的轿夫变成了抬棺材的“八脚”，把死人抬上山去安葬了。

人们从山上葬坟下来已经深夜，家里的婚喜宴成了埋死人的丧葬饭。办的十多桌婚宴好菜，可上席的人廖廖无几，大多宾客悲痛欲绝的吃不下提前散了。只有葬坟帮忙饿了的人近桌前胡乱往嘴里扒上几口，好菜没动一筷，好酒没喝一滴。

老队长大牛和村民郝本昌、郝本利等人，从山上下来又马不停蹄的打理屋里，跑上忙下；陈一朵与江花等妇女，忙前忙后，处理家里的杂务；所有其他的人自觉找事干，不肯闲。

郝难在堂前坐抱着要娘的亚菲。他痴望着亚菲如丧考妣的痛哭，从鼻孔流出的鼻涕掉在亚菲的脸上，接着她的泪水浑然成一柱注，往下泻淌。

杨梅对着郝难捶胸顿足大哭起来，悔恨自己不该找人看了个死人的婚期，还唠叨埋怨睡在地下的爹妈不显阴灵，让捅出了这大庇漏……

杨梅老公张成尚在堂前踱来踱去，想去劝劝内弟和杨梅，又怕徒劳一场，只有坐立不安的踱着步子。

二伯娘和几个大娘大嫂对杨梅说：“你不要自责，天变一时，早上晴空万里，谁知中午有狂风来袭？再说，你请人择婚期，还不是为一切顺遂平安。你再别难过了，否则，你弟郝难更伤心……”二伯娘和几个大娘大嫂用诚恳的话，劝住了杨梅。

虎子、细犬和大熊几个同郝难玩得好的人，轮番劝说郝难，谁知越劝郝难越哭得历害。二伯无奈拿把椅子到郝难面前坐下说：“你还哭，那我来陪你把彩霞哭活了回来……”上十个老人同声的说：“只要能哭活她，我们也来哭……”二伯和老人的的话灵验，郝难怕老人哭伤身子，只有止住了哭。

一家有难，全村分忧。

这一夜，郝山湖村的男女老少来郝难家，坐的坐，站的站，几台电风扇吼着转，加上人们的手扇，屋内一片嘈杂。人在屋内容不下身就去到外头或站或蹲，一直陪守郝难到第二天。

王彩霞的母亲不能照顾外孙女李亚菲，让她跟女儿王彩霞随嫁来。她本来病重难舍外孙女，一听说女儿湖中淹死，当即浓痰堵塞气管，挣扎几下离开了人世。

第二天，郝难又痛心的赶到岳母家处理岳母的后事。

郝山湖人亲如一家，大家一连许多个白天夜晚都来郝难家，陪他说话，劝导他解开悲痛的心结，抚慰心里的哀伤，要他早日走出极度悲伤的阴影。

大家聚一起自然要说事情。当七嘴八舌议论如何发落王彩霞的女儿亚菲时，异口同声的说：“小孩有与她妈离婚的爸爸，虽亚菲是判给了王彩霞，她死了，亚菲的亲爸应天经地义的负担起赡养义务。大家一致认为，将亚菲交给王彩霞的前夫养，是合情合义合理合法的。

郝难流着泪说：“王彩霞不把亚菲交给她前夫，而要随她嫁来，不言而喻，她是将女儿慎重的交给了我。因此，我是唯一的抚养人，要担负起亚菲的抚养义务，决不辜负彩霞对我的信任！”

郝难继续坚定的说：“我爱王彩霞，爱屋及乌！我失去了彩霞，可不能再失去亚菲，决心如磐永不移，就是讨米也要把她好好养大成人！”

郝难如此坚决的态度镇住了大家，可虎子心里感到很不平静，避着郝难去找了王彩霞的前夫李少轩。他正与自己刚结婚的小妞要去海南岛旅游渡蜜月，听虎子一讲，“呼”的开着小轿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四

郝难要担当起作父亲的义务，抚养好女儿亚菲，但他在深圳与王彩霞立下“要富村人的心愿”没实施，怎么办？郝难心情沉重的权衡考虑再三，认定人是第一要素，非要把亚菲不遗余力的培养成人不可！因此，他只有把“要富村人的心愿”忍痛的藏在了心里。

他休整了悲伤的心情，去深圳盛达鞋厂辞掉了副厂长职务。办完移交手续，尽管领导和工人流泪舍不得他，但还是没有挽留住他。

郝难去深圳本想把亚菲带上，但怕小孩受不了旅途车子颠簸，只好将亚菲送到姐家托养一些时日。因她家有与亚菲同龄的外甥小宁搭伴玩，有小宁奶奶照看，还有姐姐下班能亲为料理。

去深圳半个多月回，郝难见亚菲两边颧骨突起，身体消瘦了许多。事实证明，亚菲只有自己养才能放心。

从此，郝难作起“全职爸爸”， 专心专业培养起了亚菲。

开初，他想带着亚菲在家务农，种田口粮有吃还不差家庭花销，但自己要去田地里生产劳动把三岁小孩独放家里，不说怕跌跤和受别的小孩欺侮，也怕到大泊湖边失水。经几个好朋友的献策、怂恿，从没经商的郝难带着亚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本镇上租房开了个烟酒杂货店。

不图开店赚多少钱，郝难是要亚菲天天不离开他视线照顾好，同时给她做喜爱有营养的食品吃，使她与有母爱的小朋友一样健康茁壮成长。

白天为打消亚菲对妈妈的思念，无顾客上门时，郝难同亚菲玩捉迷藏游戏，让她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中。

那时镇上无幼儿园上，一有空时，郝难教亚菲学认写字和算简单的数学题，给她讲小孩爱听的童话故事，传达正能量，从小要培养她做一个对人有爱心和懂得对社会感恩的人。

夜里，等亚菲睡去，郝难又拿出王彩霞的像片，流着泪看了又看，无尽思念起相爱的一幕幕。

这夜，郝难迷迷糊糊中见王彩霞走进屋对他说：“我走了，您怎么还不找个‘填房’的？”郝难说：“没有与您人同貌心同美的人，我决不……”话没说完她不见了。原来是被亚菲梦中胡乱伸手朝他脸一巴掌把梦打断了。

亚菲醒来说妈给她买了飞机大炮汽车很多玩具。她玩得高兴要妈同玩，可找不到妈了。亚菲哭着要爸爸郝难去找回妈。郝难怕亚菲多哭，急忙用拿在手里的像片哄女儿说妈照了像，买像框去了，立即回。

亚菲一听，把彩霞的像片贴在脸上睡过去了。这是郝难就地取材的一种哄小亚菲的办法，为不让亚菲哭坏身体，他智慧即时想出的诸此类的办法多着呢。

这样的二人小家世界过了几年。

到了亚菲上小学时，郝难又把烟酒杂货店搬迁到离镇小学最近的地点，主要是为方便接送她上下学，天天照顾好她。这期间，有朋友几次来为他提亲介绍爱人，他认真的说：“我所爱的女人王彩霞走了，现在要爱的女人除了女儿亚菲就是女儿亚菲，别无他爱了！”

朋友见他把对爱妻的失望，转化为了对爱女的希望，只好悻悻离去。

亚菲长得很美，从小初具了美人胚子。王彩霞在深圳盛达鞋厂是全厂五百多女工中公认的厂花，人们预言，将来亚菲肯定比她妈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小学孩子也有嫉妒美的心理，奚落打击亚菲。

那年亚菲上小学三年级，一个同班女孩的母亲，在家里开玩笑说女儿的脸蛋没长得亚菲好看。小女孩怀恨来到学校见到亚菲就把墨往她脸上涂，骂她是脏脸妖怪，唆使一帮同学追打“妖怪” ，把亚菲打得鼻肿脸青。

从小没跟人斗殴过的郝难得知，关了店门赶到学校，把缘由问清楚后，如打足了气的皮球，朝那小孩的家里蹦跳去。进门没见着屋里大人，怀气把厨房里炖好的一高压锅羊肉掀泼个底朝天。

小孩的父亲回正碰上。不是旁人110打得快，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来阻住，习过武艺的郝难气上心头，两人打起，小孩的父亲哪是他对手，后果不堪设想。郝难被警察教训一顿，向小孩家人赔了不是，还出了五百元羊肉费。

事后有人问郝难，你是很本分的一个人，这次为啥动这大火，赔了夫人又折兵。郝难感到理亏，说：“一听说有人欺侮我女儿亚菲，不知是神差鬼使咋的，怒气上来身不由己，就忘了本性失去理性，事后才知道错了。”

亚菲上初中，郝难“随军”把店铺搬到初中附近，初来咋到头两个月收入为零，为了女儿，郝难不灰心不气馁，他想办法在店门前摆了连环画书免费看，那时没有手机，中小学生最爱看连环画书，加上他态度好，摆出茶水服务周到，后来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亚菲读初二时，长得白皙苗条，清丽脱俗，人见人爱。

镇长的儿子与亚菲同班，人长得个大，但五官排列一塌糊涂，同亚菲站在一起真是美女与野兽的落差。镇长娘子恃老公的权势，为改良镇长家祖传的丑人种，特叫人来找郝难想把亚菲说给儿子作媳妇，郝难碍于面子只好说：“上十岁的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没被郝难一口拒绝，镇长娘子以为可以争取，但没把握。就叫儿子给亚菲送好吃的送首饰等千方百计的讨好，近距离的接触，与她增加好感，等待机会来临再作“成事”的出击。

镇长儿子很听他妈的话，亚菲前走他后跟，简直是成了形影不离。

去初中学校，学生图近要走一片菜地的篱笆旁路过，亚菲前走手向前按弯了一根窜出篱笆的小水竹，放手后返弹起竹梢剌到随后镇长儿子的眼睛。几个同学一看眼皮只划了道痕没出血，眼珠好好的。镇长儿子也觉没事去上学了。

可镇长娘子小题大做，把儿子带到上海同济医院检查住了几天医院回家，说儿子眼珠瞳仁剌坏，视力降低到0.1，特来找郝难提出条件有二：要么把亚菲许给她儿作媳妇，解决儿子眼坏难找媳妇的问题；要么赔她儿子的眼睛治疗费和生活营养费等费十万元（当时可造200平方两层钢筋水泥结构楼房一栋）。

郝难对镇长娘说：“第一个‘要么’，永远办不到；第二个‘要么’，你要挟我把不起钱，我现在就给。”说着将多年做生意攒十万元的银行折子给了她。

有人说郝难不明智，女儿总是要嫁人的，给镇长儿子，能享他老子的幸福，还少赔十万元。郝难说：“把女儿真嫁过去，他们儿子的形貌绝对不是我亚菲长大理想的，一生能幸福吗？这不是把女儿往深渊里推！今天赔十万元，只要不把我女儿亚菲搭进去值得。同时，也以此奉告那些自私的人，再莫打我女儿的冤枉算盘了！”

后经县公安局及有关单位调查鉴定，镇长儿子眼睛无光损，将十万元完璧归赵还给了郝难。镇长以支持家属谋私利和自己受贿停职审查。人们拍手奔走相告：“郝难呵护女儿揭出了镇上的贪腐大官！”

五

杨梅总觉得弟媳王彩霞的淹死，是自己请人看坏了婚期。过去从大泊湖西嫁来湖东的媳妇不少，也有不乏刮风下雨的天气，没有出现新娘淹死的现象。

杨梅很愧对郝难，要想办法为他物色个续弦“填房”的弟媳，这样才不失“长姐当娘”名符其实的职责和担当。

如果郝难是单身，杨梅帮他找一个“填房”的妻子容易，他现在带着心肝宝贝的女儿亚菲，有累赘找女人当然有困难。

杨梅寻觅好久，觉得老公张成尚的亲妹也是自己婆家的妹妹张凤冠合适。

张凤冠与郝难同年，大学毕业，人长得不错，本分老实。前嫁了一个老公，说性格不合闪婚闪离了。她是个三类大学毕业生，这样的文凭高不成低不就不好找工作，东碰一头西撞一下，去了个房地产公司发广告推销房子。

张凤冠领教过残酷现实的婚姻捉弄后，曾放出话说再婚的条件要求不高，只要婚后生个小孩连她一起能养活的男人就可“成交”，其他什么长像、身高、文凭的都不重要。

杨梅想，按这样条件，郝难与她相配应合适。郝难长像、身高是男子汉中的标准，不过只有初中肄业。但他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就是光凭打工能养活几口人。

杨梅将郝难推荐给张凤冠和婆婆家人，张凤冠很赞成，因为郝难来家找杨梅她认识。她说郝难人与貌是四两棉花没得“弹”的，文化有差异不在乎，只要不差力气能赚钱，跟他过就是享乐幸福。

全家人赞同，只有婆婆当面同意，对张凤冠怕杨梅听见小声说：“郝难命中克妻，前面一个老婆克在半路上死了，你不能明知去受克送死……”

张凤冠不以为然的驳斥妈说：“他已经克妻了，哪有长克不休的？”说得婆婆哑口无言。

这边张凤冠和婆家人同意了，杨梅去找郝难说。郝难为不损姐面子，婉转的说：“姐，你是为弟的好心。可人贵有自知之明，张凤冠大学毕业，我初中肄业，文化水平相差天壤之隔，文化差异大的两人结为夫妻，毕竟产生不了共同的语言，想不到一块，干不到一起，天天就要出现你说我不是，我讲你不对，吵闹难免天天有，这样的夫妻生活能幸福能吗……”

杨梅说：“你莫把个大学与初中褒贬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张凤冠可不在意这，她说只要不差力气赚钱就行。你的条件正与她想得到的吻合。姐有心撮合，你何乐而不为呢？”

郝难只有推托说：“我不辜负你的一片好心，别忙，让我冷静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一等等了半年，等得杨梅心急火燎，多次电话问郝难考虑好了没有，总说没有。张凤冠又不是一堆烂狗屎，上门介绍的和自告奋勇前来“对相”的不乏其人，哪有一个妙龄少女等待一个男人长久考虑的？杨梅干着急又不好对弟“约法三章”。

张凤冠确实待得心烦了，迫切的问杨梅：“嫂子，你弟弟郝难究竟要我等到哪个寅年卯月，总要给个具体的起止时间吧，不能让人头毛黑等到头毛白啊？”

杨梅心知郝难放弃了，只有赔着笑脸说：“你大学，他初中，他很有自卑失落感，认为高攀不上，所以一直考虑不敢答复。那这样，你再不用等了，挑个好人嫁出去。”

张凤冠没搞成，杨梅心不死，觉得郝难高不敢攀，找个条件和文化低的总可以吧。她经过不折不挠的打听物色，费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一个从农村来缝纫厂的石翠竹。

石翠竹小学毕业，人长得漂亮，离过婚，善良温柔，结人缘。就是左腿在家养牛跨沟摔伤，走路有点儿拐，不注意看不出来。杨梅觉得郝难文化程度及各方面条件要比石翠竹略胜一筹，心想她应该是郝难心目中“低就”的不二人选了。

杨梅决定来个先斩后奏，包办代替作一次弟的主。心想像她这样的女人搁不下，说不定你今天犹豫不决，她明天已被人抢走了，错过机会悔之晚矣。

杨梅急忙对石翠竹实事求是的讲了郝难的情况，还把郝难的坐站与正侧像片给她反复瞧，石翠竹慎重考虑后笑着同意了。她最欣赏的是郝难对前妻有爱心，对二婚妻肯定也是心爱无疑，且有过同自己一样在农村摸爬滚打的顽强拼搏精神，心想配了他肯定能过上美好幸福的家庭生活。

石翠竹点了头，杨梅赶忙拿出金首饰、金项练和一个大叠人民币的红布包，给石翠竹交了“压头”定准，只要郝难来点个头，就事成。

杨梅赶忙高兴的拨通了郝难的电话。郝难对杨梅直截了当的说：“姐，告诉你，我没有与王彩霞人同貌心同美的人不娶。所以，请您不要为我找‘填房’的女人瞎子点灯白费蜡！”

杨梅来气的说：“你要找与彩霞‘人同貌心同美’的人只有上天去寻。我知你这话是城府深的托词。实是你的全身心被宝贝女儿占据了，是怕讨了‘填房’妻防碍了培养照顾亚菲，我再不枉费心机了……”

六

光阴荏苒，李亚菲考上了本A省世界有名的园林大学，郝难对女儿只身上大学放心不下，卖了店铺要去省城买房子住陪护。此时，村里细犬屋失火，郝难给五万元；大熊儿子患白血病换肾，郝难给了一十五万元。剩下的钱拿去大学给亚菲缴了报名费、火食费，囊中羞涩了。

郝难到省城只得借住在姐姐杨梅的家里，找工打，解决自己生活和女儿读书的花用，

住在姐家，外甥小宁与亚菲见面的机会多了。小宁大亚菲两个月，个头不高不矮，身体不胖不瘦，戴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讲话吐字如珍珠的慢条斯理，显有知识分子大智若愚的派头；亚菲秉性与小宁大落差，性格活泼可爱，一副银铃般的阳光嗓音透出大方热情，与人一见如故。她上到大学，在同学中更是显得出类拔萃的秀美，犹如一朵婷婷玉立的荷花，路过走过无不慑人心魄。

杨梅对亚菲动了心：“亚菲很美，小宁也帅。如果把两人撮合到一起，亚菲是婆家五个侄儿媳妇中的佼佼者，不仅为儿子增了色，也为家族添了彩，这该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炫耀的事？”她想：“父母死得早，我与郝难相依为命，相信这姐弟之情郝难不会忘记。只要我提及此事，两个孩子又无血缘关系，相信他不会不同意。再说，肥水不落别人田，咱家庭条件不差，嫁别人是嫁，嫁外甥难道就不行？”

杨梅把心思一古脑儿对郝难讲了。郝难知道亚菲对小宁斯文木纳的形态，很是不以为然。说：“姐，现在青年人处对象要自由恩爱成，这样缔结的婚姻才是幸福的！我做舅的不是不爱自己的外甥，我只是觉得亚菲同小宁在一起有些不融洽……”

杨梅抢着说：“ 总见亚菲对小宁表哥表哥的叫。我怎么没看出他们不融洽的地方？”

郝难无奈，只好婉转的说：“等看看一段时间再说！”

杨梅对郝难的话很不认可，但又不能以姐的身份居高临下左右他，只好依着郝难的话说：“那就这样吧。”其实她心里急得像猫抓。

郝难想：“亚菲对小宁确没有好情感。当然，亚菲听我话，我说一她不会二，这样受压成的“饼干婚姻”能幸福吗？莫说我不讲姊妹情，就是爹妈这时来讲情我也不能答复！”

隔几天，杨梅迫不及待又提说。郝难挺身而出把话直讲：“姐，两个人没有一点夫妻相。强扭的瓜不甜！”杨梅一听来了气，但怕把事情搞犟，只好自圆其说道：“要知道，强扭的瓜也别有一样的滋味……”

杨梅为“抢人”，每到节假日，怕亚菲避而不回屋，显出非常关心的样子，絮絮叨叨叮嘱郝难去学校接亚菲。亚菲一回，杨梅就用心安排她与小宁在一起，还要两人一道去市场买菜和到商场购物，美其名曰，让小宁同去是保证美女亚菲的安全。

杨梅鼓励小宁大胆追亚菲，说她是你表妹怕什么，错了有妈搪着呢。本来木讷的小宁就大了胆，同亚菲外出并排走着，把手伸去牵亚菲的手，但次次都被她岔开了；窄路上，小宁用身体想碰碰亚菲，他去她让，连衣服都挨不上。这些小“欲望”难以达到，小宁就对妈妈发牢骚，怪她怂恿他去大胆追亚菲，自己作为亚菲的姑姑，没拿出一点招来，为他创造出一点可亲近的条件，让他事事难堪碰壁。

杨梅考虑再三，以为是她没把姑侄的亲情调动起来。一天下午，杨梅别出心裁的把亚菲叫到面前，给她灌输小时父母双亡，她如何吃苦把她父亲郝难拉扯大的故事给亚菲听。亚菲听出了“没有姑姑就难有父亲，没有父亲就难有亚菲”的意思，只好“不犯上”的对杨梅讲一些感激的话。杨梅感觉拉近了姑侄间的距离，顺势的“吹”了一通小宁如何优秀，亚菲“不负姑望”也来几句随声附和。

见亚菲有了亲情空间的 “提升”，杨梅立即把两张电影票交给儿子同亚菲一同去看电影。走前，杨梅对小宁交代了同亚菲要紧跟贴近的事宜。

出屋不多时，小宁气呼呼的跑回对杨梅说，亚菲与他熟肉不搭生骨头的去到电影院，把挨他的座位与她一个同学交换了，她头都没抬的老是跟那个同学聊天。小宁隔座连亚菲身上的一点少女体香味都没嗅到！

郝难对姐姐如此这般的折腾亚菲，觉得让亚菲受了委屈很心疼。埋怨姐姐不管不顾亚菲不情愿的感受，几次和她理论，斥责她的自私错误行为。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开口叫亚菲“就犯”，任他们如何绞尽脑汁也是白搭！

这天，是姐夫张成尚六十岁大寿生日。郝难和亚菲参加庆贺。吃过午宴，杨梅要亚菲进小宁房间看寿庆的视频回放，郝难知姐的葫芦筒子里没装好药，要同进房去。杨梅拉住他说：“让他们看去，咱姐弟坐下聊聊天。”郝难只好坐下端起姐姐递来的茶，无心喝，沉住气息两耳听房内的动静。当听到房门哐的一声关上，不测的预感使他倏地站起，跑去一脚把房门踹开，好在及时，制止了房内要发生的事情。

郝难呵护女儿不徇私情，得罪了姐姐一家，只好搬出了她的家门。

七

郝难离了姐姐家，在省城的旭东区租了两间住房，一间用作自己的卧室，一间是亚菲从园林大学回来调养生活和休寝的房子。

郝难打两份工，这两份工上班的随意性很大，可去可不去，可随时去随时走。因为上这样的班，是要保证有灵活的时间呵护女儿亚菲。

亚菲去园林大学，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要戴上遮蔽口鼻脸的大口罩。她每次来去，郝难都要像小学生一样亲自接送。不是把亚菲的美丽夸张得神乎其神，玄而又玄，而是她不戴口罩确实要惹来麻烦。这是亚菲上大学郝难还要坚持一如继往保护她人身安全的原因。

这天假日，亚菲回租屋早起去公园晨练，为呼吸新鲜空气没戴口罩，郝难带着大刀紧护其后。亚菲做完操，打了一套太极拳，练了一通伸手抬脚，感到很累了，坐在石凳上休息。有两个鬼头鬼脑的青年看到亚菲，发出异样惊讶的“唏嘘”声，上前各拉起亚菲的一只手要拽她往公园林木深处去。

郝难以雷霆万钧之勇大喝一声：“女儿，不准去！”

两个家伙一惊，站住不敢挪步，但还没松手。

郝难接着如雷贯耳的大吼：“谁要你去，他敢不怕掉脑袋？”

两个家伙见郝难有泰山压顶之力气，吓得急忙放开了亚菲。

郝难将一把红缨大刀嘶的抽出刀套，凭着儿时在家二伯教的刀功，，晃出一道道雪白的弧状，响起嗖嗖嗖的风，刮的树叶纷纷往地飘落……

看的人个个伸出诧异的舌头，那两个家伙见着惊慌失措的逃跑了。

郝难向公安局作了报案，很快这两个联手多次猥亵强奸少女、追捕在逃的家伙被捉拿。

一个星期六上午，郝难煲了鸡汤，去接亚菲上午为学校办完墙报下午回租屋休息喝。父女俩乘车下车要走一段路，亚菲虽戴了口罩，车上还是被人认出。下车有几个家伙来抓亚菲，郝难拽着女儿跑进街道行路的人丛中，但他们仍是穷追不舍。郝难对付两三个青年人不在话下，但在人丛中怕伤了无辜人，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怕人多难以取胜。郝难急中生智拽着亚菲跑进街道旁旭东公安分局大门，几个家伙傻瞪着眼，慌忙逃得不见了人影。

郝难立即向公安举报，没让这六个结帮污辱轮奸妇女的流氓团伙逃出法网。

这天，亚菲在租屋看电视，郝难出去应一个朋友之托办事出门了。三个家伙进屋对亚菲自称是与她父亲一起打工的工友，叫亚菲下楼去帮拿他们送给父亲的大宗礼物。

亚菲没想到人在家会有不测之事降临，信以为真，起身下楼。

刚才，郝难下楼走出单元门口，见三个家伙鬼鬼崇崇，觉得来者不善，没走出多远急忙转回进屋，见三个家伙正要带女儿出门。郝难急中生智对亚菲说：“女儿，楼下摩托车不见了，快打110，我把大刀擦一下，明天要去市里耍刀比赛，非夺个冠军回家不可！”

三个家伙要动手劫持美女亚菲，又怕这耍大刀的武士，更怕打了110警察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急忙抱头鼠窜了。

警察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父女俩把三人的身长及像貌特征告诉了警察，三个家伙没跑多远被抓获了。

亚菲几次化险为夷，在旭东区和园林大学传开了有神护的说法，想要侵犯美色的人再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了。诚然，这是在公安机关的治安严管下，郝难用智慧勇敢呵护亚菲对应产生出的佳话。

八

亚菲读在园林大学，同学来自五湖四海的国家和地区。她是该大学师生公认的名副其实的校花，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不计其数，然而却未被人“俘获”。这里得要申明一下，不是亚菲恃美傲气，不接地气，目中无人，而是她有颗不负父母的心坚如磐石。特别是对专心致志把她从小学呵护、陪读到大学研究生毕业的父亲郝难，不让他的愿望如愿以偿，自己哪怕是当剩女到两鬃花白，也要决心按下谈男朋友！

亚菲的这个决心自她懂得感恩时起一直放在心中。

大学同级里有个来自新加波的同学周从中，祖藉中国昆明。是清朝太曾祖父迁徙到马来西亚再到新加波的，几代人专事丝绸生意，到父亲手上积累了一大笔财富。他父亲比母亲大十五岁，很热爱园林事业，要在新加波建一痤园林花园，引来世界的观光游客。因新加波国土面积小，难以选址实施，正准备回国到老家昆明实现愿望，不觉一场重病气绝身亡。临终时，他特交代妻子卫腊梅，让儿子上园林大学学好知识，回到幅员辽阔的祖国完成他的末竟事业。

卫腊梅不失夫望，儿子周从中高中毕业后，帮他选考并考上了世界有名的中国A省园林大学，与亚菲同学至研究生毕业。亚菲学的是园林规划与设计，周从中学的是园林建设与风景管理。

追求亚菲的大学师生有日本的，有美国的，她对这两个曾欺侮过中国人民的帝国学生很厌恶，同时也把很多疯狂追求她的国内外高官和富豪子弟也没放心上。

周从中讲汉语用中文，很快与亚菲结识。亚菲觉得周从中不光人帅，诚实善良，身上不乏有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和本质，所以对他很有好感，但也无心同他确立恋爱关系，停滞在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情意形态中。

是一次本年级的合听大课，推动了亚菲与周从中情感发展的车轮。亚菲同周从中挨着痤位，周从中拿笔记本把一张四寸彩照像片掉到亚菲脚下，亚菲拾起一看忘记了自己是在课堂上，大声叫起：“这是我妈！”但意识告诉她这是课堂，才压下奔涌起的激动。这一堂课她没上好，始终把这张像片同自己脑里妈的倩影叠在一起想入非非……

课后，亚菲向周从中询问这像是谁？周从中看着彩照骄傲的夸说是他妈。周从中告诉亚菲他妈有气质很漂亮，且心地善良，爸去世多年，长时是单身。妈等他大学学成，回中国继承父志创办园林旅游业，她要随他回国寻找另一半过好后半生。

亚菲听罢眼前一亮，也对周从中讲了父亲郝难的单身情况。一触到两位老人的单身话题，两个人越谈越投机，都决心要以撮合两位单身老人，来表示感谢父母的养育大恩。

大学研究生毕业前，有“心计”的亚菲引周从中去了一趟家乡郝山湖。这次因时间紧没让父亲郝难知道。亚菲在郝山湖一直引领陪着周从中，忙得连去母亲王彩霞坟前上香叩拜的工夫也没有。她带他参观了这里的好山好水，参观了古寺庙和亭台楼槲，看了明清时期的古民舍古建筑，用她学的“园林规划与设计”知识，结合实境真况，条条是道绘声绘色的对周从中吹了一通“牛逼”， 诱得周从中这个“园林建设与风景管理”的高材生，频繁点头称是，大赞郝山湖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可建园林花园旅游业的好地方。

亚菲“得寸进尺”又详细介绍了本地有礼好客的习俗，向善从德的人文环境，讲得周从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即，两人根据郝山湖的地理山水条件，商讨了建设“山上林木花园”、“湖中水上公园”、“村里古舍乐园”三园美丽旅游区的规划蓝图。

亚菲与周从中找到了共同理想的奋斗目标高兴得跳起来。

从郝山湖回到学校，亚菲乐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她为实现父亲的“两愿”已成定局，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亚菲主动自告奋勇的与孜孜不倦追求她的周从中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为办“三园”旅游区，周从中要领李亚菲回新加波“融资”。这既是给母亲一个见到仙女般媳妇的惊喜，又是告慰在天的父亲儿子与媳妇要共同完成他未竟事业，送上喜讯。

亚菲去新加波前，与周从中一起为父亲郝难，隆重举行了有老师同学参加的告别仪式。郝难从亚菲三岁到小学到大学照顾陪护二十多年，父女难舍难分。亚菲搂抱着郝难哭红了双眼。郝难一如继往心无旁婺的爱女事迹，感动得师生们恸哭流泪。

亚菲送父亲郝难回家后，与周从中去了新加波。

卫腊梅见到打着灯笼难找到的儿媳妇高兴得入错了门。她把亚菲视为掌上明珠，百事顺从。周从中开诚布公的对母亲讲了亚菲父亲郝难的情况，卫腊梅当即欣然同意了这个亲事，甘愿为郝难“献身”。亚菲也没强难卫腊梅，还把父亲郝难的多个像片给她慎重参考琢磨。卫腊梅觉得郝难各方面很优秀，过去如果条件允许，定是个成功惊艳的人物。更使她尊佩的是郝难培养女儿有持之以恒吃苦耐劳的精神，有坚持不渝追求美好生活的品质。

很快，他们在新加波，卖掉了包括马来西亚在内四个公司的股东、三座商铺、十处房产，处理了一切事务。亚菲与周从中携着母亲，怀着父亲的遗志、带着汇兑成巨亿人民币的大款回到了郝山湖。

九

照说，亚菲大学研究生毕业去了新加波，郝难可谓将她培养成人了，心情应放松一下，但他又着急耽心亚菲未找男朋友的事来；同时，郝难少了陪护亚菲的时间，“要富村人的心愿”萌发日渐强烈。他现在办不了鞋厂，人上了年纪仍有要带领村人利用整合家乡山水资源创办旅游业的决心。这事得到领导的赞成后，他正因苦于缺乏技术、资金，难以付诸实施而着急。他把两事轮流的挂虑，刚想过创办旅游业缺技术要去走访有关大学的事，又用电话询问起了亚菲找男朋友的进展情况。

亚菲又被父亲问得吱吱唔唔，急得郝难上床不断唠叨：……您已经三十岁了，还不快找个女婿，把我头急白了……哎，要是那年我答应姐，嫁给小宁，现在外甥孙有好大了，早知她不找，该答复了这门亲事的，以免得罪了姐一家人，搞得小宁结婚这大喜事，姐都没有通知一声……咦，这是无奈的思想，真舍得让亚菲去同一个不爱的人结合？……唉，凭她的姿色，应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又怎么这么难找上一个……

郝难想着刚合上眼，见王彩霞回了。他喜出望外的上前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话儿说不完。

王彩霞问：“我走这多年了，您怎么还不找个‘填房’的？凭您善良的德性和做人的风骨找一个女人难道还难？”

郝难说：“我想找一个女人是不难。但我有个条件，要找个与您人同貌心同美的人，不难吗？”

王彩霞说：“不要有思我之心不死……”

郝难两泪纵横，泣不成声。

王彩霞说：“都是被我们的命不争气害的！”

郝难说：“您走后，我忙于照顾呵护亚菲上学，只有把我们在深圳立下‘要富村人的心愿’藏在心里，一直没有忘记，现在萌发起更是于今为烈……”

王彩霞神秘的笑着说：“种福得福，善人做善事必有善报！您要找与我‘人同貌心同美’的人和‘要富村人的心愿’将要实现……”

“什么？！”郝难高兴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拉王彩霞问个清楚明白，她却一晃不见了。

“原来是一场梦，”郝难坐起揉着睡眼说：“有话说梦能成真，我“两愿”的梦真能成真？”郝难美美的想了好几天，终不得其解。

这天，郝难用拙笨的手画完创办家乡旅游的草图，好不容易的累了一天，觉得很不满意的撕了叹道：“水平有限，力不从心了！”失望的刚一放下笔，又拿起电话催问亚菲找女婿的情况，不觉手机已经响了是亚菲打回的。

亚菲：“爸，她终于被我找到了！”

郝难喜出望外：“找到他了？！”

亚菲喜不自禁：“爸，恭喜您！”

郝难喜形于色：“您找到女婿了我怎么不喜？”

亚菲：“爸，我领他们快到家了。”

郝难说：“好，快快快带回我大饱眼福！”

郝难拿出了早准备好的一大红“万子头”爆竹，堆在了门口。

不一会，一辆小车在家门口停住。

郝难像小孩盼过年一样，高兴的点燃爆竹噼噼啪啪的放起来。

在爆竹的烟雾弥漫中，亚菲下车左手挽着非常帅气的青年，右手牵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下车。

郝难急不可耐的迎上前。

亚菲推出男青年对郝难说：“爸，这是您的女婿我的男朋友周从中。”郝难如释重负饥似渴的上前拉起了周从中的手，笑得像小孩玩仗打日本游戏胜利后的高兴。

当亚菲推出右手的女子，郝难一眼认出不禁要脱口而出，但立即改用心里说：“她是您妈！您亲妈王彩霞……”

亚菲“听”出了郝难的心声，说：“对，我把我妈为您找回了，她是我妈王彩霞的化身！”

郝难急忙拿眼朝卫腊梅横竖看，她面貌身段真是与王彩霞同一模具铸成。

亚菲见郝难看傻了眼，说：“爸，我是先为您找到了我妈卫腊梅，再确定您女婿周从中的。她就是周从中的亲妈，几年前走了丈夫，新加波的中国华人。”

郝难这才明白了女儿亚菲一直迟迟不找女婿的原因，说：“你也为爸太自私了。在您心中只有我，没有自己。”

亚菲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对您的微薄之爱，是从您对女儿的大爱中染上的！”

父女俩开心的笑成了两朵灿烂的桃花。

卫腊梅见父女俩那种亲密劲，笑着说：“看，您们父女将甜蜜的幸福旁若无人的享受着……”

经卫腊梅的“嫉妒”提醒，郝难与亚菲一同喜上前，乐抱起卫腊梅旋转个不停。

郝难对卫腊梅说：“您跟王彩霞酷似，一样的美丽俊俏！”

亚菲说：“何止人貌酷似，心性一样贤良。是不折不扣我妈王彩霞的化身！”

卫腊梅幽默的说：“我是上帝专为王彩霞预备的狗尾续貂……”

周从中自豪的笑着纠正说：“怎么是狗尾续貂？我妈与王彩霞阿姨从表入内毫厘不爽，是名副其实王彩霞阿姨的化身！”

卫腊梅对郝难风趣的说：“您笑不笑纳？”

郝难攥紧卫腊梅的手连说：“笑纳！笑纳！”

亚菲对郝难说：“爸，女儿为您找回实现与王彩霞‘人同貌心同美’的我妈，还为您找回实现要富村人的愿望……”

郝难抢问：“什么？真的？”

亚菲说：“今天，我们带回了为家乡创办“三园”旅游区的资金。您的两大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郝难欣喜若狂的说：“什么？我要富村人在家乡办旅游业的心愿，您也要为我实现了？！”

亚菲说：我与您女婿在大学学了知识和技术，去新加波拿回了巨额资金，完全有能力回乡“创办‘三园’旅游区带领村人和周边人致富，这既是为实现您和我妈的心愿，也是为完成您亲家在新加波的未竟事业。”

卫腊梅的对郝难说：“您和我还有王彩霞姐的在天之灵，要为儿女们的事业助一臂之力啊！”

“嘻嘻嘻……”郝难做梦没想到有今天。他用手掐了一下大腿，好痛，确认不是在作梦！

—END—

作者简介|

  柯学，现居湖北省阳新县韦源口镇幸福小区3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