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的随笔《多闻草木少识人》

新东西

多闻草木少识人

马静

  

今年的母亲节，我收到的礼物是姑娘网购了为期半年的鲜花，每周一束，周周更新，一直持续到11月份。每周一早上，我有得事做——收花、醒花、剪枝、插瓶，家里的花瓶都不够用了。  

姑娘从小知道我爱花。住在老宿舍楼顶楼一层的时候，楼梯的转角处，三张枕席大点的地方被我高高低低种满了四季花草，那是她的小小“植物园”。等搬进了新家，我们特地到花市，郑重地买了一些高大名贵的花木，又配上好看的花盆花钵，可惜那些花木不适应高楼层，没多久，就只剩下几个空盆了。  

经过几年的淘汰摸索，终于发现家里只适合喜阴少阳这类植物的生长。鸭掌木，它耐寒暑，耐旱涝，用白瓷花盆养上，放在书房飘窗上，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片葱笼的窗前景象。  

很多朋友都知道我爱扮美家居，其实我家里一无贵器，二无巨画，再没有什么比植物更能给一个家带来大自然的清新和生机啦。在家里可以摆放装饰品的地方，我喜欢用绿植代替一成不变的装饰品。连公用走廊那块儿也被我绿化了。那里风大，基本无阳光，只有山药、夜来香、喇叭花、珊瑚草，在那里能扎下根，山药爬出的藤叶、喇叭花、夜来香开出的花朵，在别的地方稀松不起眼，在我眼里，在邻居眼里，却是增添了一些难得的绿意和生机。  

离家比较近的一东一西分别有两个花市，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去那里逛逛，觉得常去这些地方，生活都变得更诗意和美好。比起那些要联系车辆送花的买主。我显得很小气，不少的花店里，总有一些待处理的花草被我拿回来当宝贝，指甲盖大小的吉娃娃养了几年，成了“大姑娘”；一株老法师的小苗差点被人踩烂，我捡回来种了三年，前后都分出去了好几盆给花友。  

记得《聊斋志异》里有位菊仙叫黄英，她种植菊花，往往把别人丢弃不要的枝枝叶叶捡到，经过侍弄培育成名贵的品种，在市场上获得好价。赞赏她爱物惜物的品德，我虽是凡人，饲养小绿植的时候，总想起她来。  

相比姑娘直接网购回来的鲜切花插花花艺，我更喜欢随手摘些野花野草回来，用现成的器皿玩玩禅花。我喜欢禅花简约质朴、取材方便、寂静无声又自在朗然的感觉。古朴可爱的酒瓶会是我的花瓶，裂了缝的汤钵用来种花，因为是陶的，透气，比在花盆里种得还好。褐色的粗陶酒碗，本来是喝摔碗酒的，酒喝了舍不得摔破，当斗笠碗带回来配一个小剑山，捡几只应季的野花野草，正好练习和式花道；豁了口的茶杯，只要装上浅浅清水，养水培植物就不浪费；更多的是咸菜坛子、新颖的饮料瓶子、别致的护肤品的瓶子用过后，在我眼里纷纷“幻化”成花器，洗净后收放在竹筐里，等遇到有相配的绿植，再拿出来，所需不多，别出心裁，点缀在家里的角落，更愉悦自己的性情。  

汪曾祺曾说，草木虫鱼多是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对于草木鱼虫有兴趣，说明对人生也有广泛的兴趣。2020年春，宅家不能出门的日子里，用手机对着家里仅有的花草，拼凑起“花朝节”，也参加“最美阳台”的评选，心里对生活的期待，对春天的向往，等生活方式恢复正常的时候，再看看当时拍下的那些图，止不住含泪亦含笑。我知道我的爱好不能给人解决吃喝，也不涉及工资上涨或是住房贷款，但我希望能在心中角落里埋下一点点美好，让我们知道生活得有点趣味。  

每一样花朵，各具其美，各具其品，可以是良师，可以是益友，可以做知己，可以当知音。难怪古人早已说过——多闻草木少识人。

马静，钢铁企业退休工人，生肖鸡，狮子座，喜欢文学，工作期间大部分写的是工作总结、汇报材料。退休后写自己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