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刚华的随笔《我的歌唱梦想》

新东西

我的歌唱梦想  

潘刚华  

时光荏苒，流年不再，每当忆起平生追逐歌唱梦想的诸多轶事时，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火热的青春时代。  

1972年深秋时节，我第一次登台演唱的情景永生难忘。当年不到八岁的我就读于铁城一冶五中附小。那时，全国上下正在风行“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母校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也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即将出征到农村插队。  

为给他们饯行，校文艺宣传队的音乐老师自编自导了原创的武汉腔表演唱《哥哥姐姐下农村》曲目，并让我们一、二年级新加入文艺宣传队约20名成员加紧排练准备参加汇演。  

演出那天，台下坐满了相关领导、中学部即将出征的男女知青及其家长们。也许是原创的唱词充分表达出了大哥哥大姐姐们当时的心声，也许是被我们清甜的童音和动听的手风琴伴奏声所感染，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许多观众热泪奔流。  

台上，第一次登台演唱的我，一边唱一边想到每日三餐给我们做饭的大姐也将离开我们，唱着唱着我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至今回想仍历历在目，心潮澎湃，忍不住我还能哼唱出声几句：“心花放，浪花呀开呀.广阔天地炼红心呐呀，五湖四海.....到四方呀。哥哥姐姐下农村（这一句用武汉腔诵词），毛泽东思想放光芒，......。”  

当时的铁城一冶五中附小文艺气息十分浓厚，影响深远，成果颇丰。1977-1978年火遍鄂东南乃至全国的黄石歌舞团排演的歌舞剧《刘三姐》中的女主角、几个配角和管弦乐演奏员等，都出自该校。我儿时能歌善舞，梦想成为一名专业歌唱家，也得益于母校的影响和教导。  

令我终生遗憾的是，唯一的一次可能实现我歌唱梦想的机会，因为我的自卑怯弱、踌躇不前而错失良机。  

那是1981年的初夏时节，我正上高一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来黄石招收学员。该军乐团虽不以唱歌跳舞表演为主，但闻名全国，因此是一次叩开神往的音乐殿堂实现我歌唱梦想的良机。  

记得一天下午2点半，我们突然接到临时通知，要求高一年级全体学生去学校礼堂听《红楼梦》部分章节的文学讲座。于是，同学们立刻纷纷奔向礼堂。我因考虑到听讲座的时间可能较长，于是就上了趟厕所，再跑回宿舍拿了纸和笔后才去礼堂，于是就比大多数同学都晚进去了一会儿。  

一入礼堂，我就看见一名身穿军服的中年教官正从后排座位往前排边走边观察同学们的手，已走过我所在的那一排。经打听才知原来他就是来黄石招收学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的教官，听说他选人的标准是要手指长且会演奏一种乐器的同学。这一情况立刻令暗揣歌唱梦想的我思维活跃起来。  

下午5点半，讲座结束后，我推测教官会把挑中的学生留在礼堂测试，心中暗想也许自己也有机会参加，于是立即跑到食堂打好了饭菜，端着饭碗拖上同桌小杰又跑回到学校礼堂。果然看到教官正用风琴为他选出的20多个同学伴奏试听，不时地纠正错误发音。  

其中大多数为高一的同学，还有少数高二的女生，很多人歌唱不完整或跑调。此刻的我心潮澎湃，非常渴盼教官能点我试唱，心中甚至都思量好了就唱《军港之夜》这首军旅歌曲。同时又暗暗思忖：要长手指？我的手指不算长，还因戴着500度近视眼镜、个头不高、脸上有粉刺等其貌不扬！还要会一样乐器？  

我只对二胡略懂毛皮！恨不得自已能马上飞回10公里外的家中拿来二胡临阵磨枪习练一番！另外还担心如果真参加招生考试、体检等如何向学校请假，害怕班主任批评等，于是我在自我臆想的纠结自卑怯弱中踌躇不前，直到快上晚自习时被同桌硬拉着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礼堂，最终也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向招生教官争取让自己试唱！  

上晚自习时，我还在作思想斗争，学习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晚上回宿舍后，得知睡在我邻床的同班同学、来自铁城五中的小灏，第二天上午将去市歌舞团复试，据说他是我班唯一一位通过初试进入复试的同学。  

我非常惊诧，因为下午在礼堂里我没看见他参加考核。我又十分羡慕他，同时又为自己连争取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而懊悔不已。小灏会拉小提琴，偶尔在宿舍里拉《梁祝》，元旦晚会上他为我伴奏过歌曲《雁南飞》。  

晚上我为此而辗转难眠，第二天还因心中牵挂和猜想着小灏复试的事而整个上午心神不宁。下午小灏一回来，我就急着找他了解情况，他说主要测试唱练耳，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后面我继续粘着他跟踪追问招录的结果，得知军乐团只招收15-16岁的中学生，最终录取了2名黄石籍新学员，其中破格录取了市歌舞团的一名子弟、正上初二的学生。  

这名当年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破格录取的学生，就是现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创作室副主任陈丹，他是2009年建国60周年国庆阅兵式的音乐副总编导兼总指挥。为此，黄石记者还专程赴京，在国庆阅兵式之后对陈丹进行过专访。他还是著名的黄石籍女演员陈数的哥哥。  

当年，我还自以为是地猜测，招生时除了要擅长弹奏乐器外，恐怕还要靠过硬的后台关系吧？遗憾的是，事隔多年后我才搞清真实情况并非如我所想。1992年，在黄石电视台的一期专访节目中，已是中尉军衔的陈丹和主持人侃侃而谈，其中谈到了一些他当年招录上的相关情况。  

后来，我又看到《黄石日报》为庆祝建国60年而刊登的一期特别报道，刊登了原黄石市歌舞团团长全程陪同军乐团考官在黄石选拔学员全过程的市歌舞团团长的回忆经历，其中提到了当年来黄招收学员时的内幕窘况。  

陈丹和原黄石市歌舞团团长都强调了当年军乐团招生时为利于军乐团的老师们雕琢和培养出杰出的后备力量，招录标准为有特长、出身“白丁”、能吃苦、吹拉弹唱任选一样，注重招录乐感强的。一开始考官们几乎一个都没相中，歌舞团团长正在窘迫着急时，突然见到陈丹的母亲路过，立即想到了陈丹。  

团长心想她儿子年龄虽小，但在歌舞团里长大，乐感应该不差！于是喊她把陈丹带过来试试。于是她立刻去学校接来了陈丹，结果竟被破格录取并一举成名！  

儿时的我乐感还是比较强的，经常能随意哼出许多好听的旋律，但因自己不会记谱而未进一步加工成曲，许多灵感之声最后都一哼了之，我想若是当时也有机会得到专家的指点教导，说不定我也有日有所进、扶摇直上成为专业歌唱演员的可能。  

至今，了解到当年的相关内幕，我真心羡慕陈丹的同时，追悔莫及。如果当年我能勇敢地站出来试试，今生兴许我也能走上音乐之路，也可能创作出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可惜机不可失，时不待我！  

参加工作后，每逢晚上有空我就去市歌舞团业余声训班参加培训。人数不定，随到随学，每周两次，每次两小时。学习内容主要为首先视唱练耳，再练唱一首歌。我一共坚持了3期共9个月，每月学费约占我月工资的三分之一。  

那年11月份，我在市歌舞团业余声训班参加培训期间还偶遇了陈丹的母亲。记得一个周日的上午，为配合市政府开展一项妇女儿童维权活动，陈丹的母亲在市儿童公园帮忙给市歌舞团业余声训班的学员们伴奏，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她娴熟地演奏着电子琴。  

当我得知她就是当年考上解放军军乐团学员班的那个初二学生的母亲时，好奇并留心地观察她。她个子高挑，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她说她已年过40，我们看她很有活力，显得特别年轻，完全不象是一个已过40岁的人。从她手指间富有弹性的律动中可以看出她满脸都洋溢着幸福。学员们每每提到她的儿子陈丹时，从她的眉宇间可以看出她为有前程似锦的儿子露出骄傲的笑容。  

一路走过，我虽然没有实现儿时想成为一名专业歌唱家的梦想，已年过半百的我始终难忘初心，经过自己长期坚持不懈努力，也算是成绩不斐，无愧人生。1986年秋天，在全市教育系统文艺调演中我获得过表演一等奖。1992年，我在黄石市下陆区有色公司(包括各大矿山)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中获得过一等奖。并先后多次在公司电视台现场直播演唱。1994年3月，我还代表下陆区在黄石电视台举办的一次晚会上演唱《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国》，现场设在市文化宫友谊厅，向全市实况播放。  

1993年、1994年，我分别和几个同事跳的舞蹈《弯弯的月亮》、台湾民谣《一只鸟仔》在有色公司文艺调演中获一等奖，并在有色电视台现场直播。这些节目还代表有色公司参加黄石市文艺调演并获一等奖。  

1995年，为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1996年为纪念12﹒9运动，我所任教的学校两次组织学生大合唱比赛，我独立指导的两个班级均先后包揽第一名。  

2007年11月，因为学校即将归属地方了，我最后一次参加了有色公司职工艺术节。当时和两个音乐女教师及有色小学五、六年级60多名学生（童声伴唱）一起合唱的《就不分开，世界的爱》，还有从公司各中小学、幼儿园抽调的20多名青年女教师伴舞团队，把那一届公司职工艺术节晚会推向了高潮，成为该届艺术节汇报演出的压轴戏。那晚现场直播演出非常成功，演出结束后，普教中心的陈处长非常感动，亲自陪我们全体演职人员吃夜宵直至零点才散。  

2010年7月，学校组织教师去内蒙旅游，在篝火晚会上的互动环节中，很多同事把我推向场地中央，好久没在正式场合唱歌的我为不扫大伙儿的兴，即兴演唱了自己比较喜欢的《康定情歌》、《神奇的九寨》。第一次在空旷、辽阔且满天星斗的大草原上歌唱，真是难得的享受。  

草原上的电声乐队也真的很不错，点什么歌就能弹奏什么歌曲，不用排练，一气呵成。最后我竟然赢得了整个景点在场游客们的掌声，还有许多外地游客问我的同事们我是不是一名音乐教师。  

1992、1993年，原有色二中的音乐教师杨蔓莉（后任武汉某高校艺术系主任），曾两次参加北京举办的全国音乐创作征歌大赛，她请我帮她誊写的曲谱《妈妈的红头巾》（李幼容词）、《潇洒的女兵》寄往北京后均获奖。  

2021年7月1日，在庆祝建党100周年之际，我有幸站在北京央视星光演播大厅，参加“2021感动中国综艺盛典·第四届群星杯电视（网络）声乐大赛（总决赛）”，在全国各地40多名高手云集的激烈角逐中，我获得了铜号奖，并见到了我仰慕已久的著名声乐教育家孟玲、歌唱家霍勇（2022春晚《难忘今宵》演唱者之一）、解放军艺术学院声乐教授刘建国、青年歌唱家陈苏威等专家，赛后还谛听了他们的专业点评。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至今已年逾半百的我，热爱生活，还在以饱满的热情歌唱着，满怀信心地再次审视、瞻望自己的人生和发展机遇，不求能实现恢宏的目标，也不为争名夺利，唯想让生命活跃在豁朗乐观的心绪中，不断在追逐梦想中砥砺前行，即使此生从未辉煌过，也无悔无憾。  

其实，再回首，幸福就在追逐梦想的路上...... 

潘刚华，男，1965年3月出生。中学数学高级教师，中国职教学会高级会员。近几年偶有散文、随笔见诸报端。2015年中篇小说《黄石的儿女》在榕树下原创文学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