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 | 散文：我爱你

黄石文学

我爱你

□ 安颜

自养育孩子以来，“我爱你”三个字就一直频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吃饭中，睡觉前，走路的时候，拥抱的瞬间，亲昵的过程。我喜欢女儿时常毫不掩饰地对我说，妈妈我爱你；我享受儿子撒娇地搂着我脖子说，妈妈我也爱你。我更珍惜来自“兄弟爱情”先生隔屏发来的惊喜，老婆我爱你。因为这句“我爱你”，它饱含爱意，流露真情，满载希望，它像一株向日葵，永远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味道，让人眷恋不舍。

有一天晚上，我习惯性地对儿子说，睡觉了，晚安，我爱你。他也习惯性地回应一句，我爱你。过了几秒钟，我突然好奇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我爱你”么？儿子可能要睡觉了，当时未做声。我推了推他小肩膀接着问，你知道什么是“我爱你”么？儿子说，不知道。我顿时一阵傻笑。当我继续追问为什么爱我的时候，他回答的却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很显然，在一个不足四岁小孩的主观意识里，他是无法理解“我爱你”的深层含义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回馈你对他的爱，在孩子的世界里，因为你是妈妈的角色，所以他可以无条件爱你。我爱你是一种表达，是爱的直接传递，是构建良好亲子关系和维系良好家庭氛围的重要方式，我们会因孩子这句不求索取的“我爱你”而倍感幸福知足，也会因为这句简单的“我爱你”带给我们勇往直前的不凡力量。

上星期我去做了一次家访。涛涛是我原来的学生，从我离开的这个学期来，他成绩像蹦极般快速下滑，涛涛妈无奈之下找到我，打电话向我求助。他们夫妻离异，一人抚养照顾三个孩子多年，实属不易。我记得那天天气非常炎热，晚上去他家的时候大概九点钟，进门刚坐下，涛涛妈边热情地倒茶边讲述涛涛这学期的学习表现和存在问题。大概过了十分钟，涛涛坐在沙发上始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苦着脸，憋着嘴，一动不动。我立刻觉得情况不对，便向他妈妈提出单独和涛涛聊聊的想法，她同意了。

来到房间，我故意凑近他，面对面坐着。我开玩笑地说，几个月不见，你个子长这么高了，又变帅了。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接着说，今天我来，不是以老师的身份，也不是以班主任的身份，而是以好朋友的身份，我们是平等的，因为我爱你，我想帮你，我想关心你，所以，我们之间坦诚地沟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么？他点了点头。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对妈妈有成见是么？他嗯了一声，倏地眼泪刷刷流下来，心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他像控诉罪犯一样将妈妈的“罪行”一一赘述给我听。坦白说，作为一个女性，一位母亲，听到孩子这般指责妈妈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难过的，也是焦虑的，我害怕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也这样对我无情地否定。为人父母，都是从人生第一课开始学起，有的人得心应手，有的人后知后觉，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从养育孩子到他们成人成才，父母始终像一双轮助推器，怀着对孩子的爱一直不停地转，负重前行，这过程有多疼，唯有自己知道。

下楼的时候，涛涛妈说，我一个女人，身边有三个大男人，却没有一个懂我，爱我，关心我，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宽慰她向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示意涛涛和他妈妈说点什么，可他沉默着，转身离去了。回想在刚刚谈话交流中，涛涛几次深呼吸、吐气、点头，还有微笑，他说自己还记得初一那年生日的时候，妈妈给他买的是黑巧克力蛋糕；他觉得妈妈比爸爸更有责任心；他说当自己得知妈妈在鞋店被人欺负的时候特别愤怒发誓要替妈妈报仇雪恨。而这些，都是一个儿子对妈妈未曾讲的话，我们从小就接受传统文化之洗礼，讲究仁义礼智信之传承，恪守族规家训之教诲，但我们大多数人却永远学不会爱的表达。

上了车，后视镜里，目送我的涛涛妈静默中孤独的身影，在昏黄灯光映衬下，尤为清晰。那一刻，我眼眶湿润了。我爱的人呵，你是向日葵，我是太阳，我从未想牵着你走，我不过是想做你身边的太阳，一直温暖你。

我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她此刻一定是一个人在家，她一定舍不得开空调，前几日我送给她的梨不知吃完否？每次回到家，总觉得太干净，太整齐，太冷清，家里的陈设，物件的摆放，空气里湿度，一样一样的，未曾改变。小时候，母亲做什么我都跟着屁股后面转，她到哪，我到哪，走着走着，我就长大了。如今，母亲日渐老去，而我有一天，终会变成她现在的模样。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此刻能拥有超凡能量，将时间定格，让年轮止步，留岁月静好。

龙应台说，小时候，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长大了，找到一个鹣鲽情深的爱人，五湖四海即为家；再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儿女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是，这个家，又会怎样呢？家，就是有爱的地方，有“我爱你”可以说的地方，有向日葵花开的地方，是不论摆在哪个角落，依旧馥郁芬芳的地方。

我爱你。今天，你想对谁说呢？

作者简介|

安颜，原名柯静容，黄石作协会员，教育工作者。一个喜欢用文字愉悦自己的人，爱舞蹈，爱旅行，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