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耀文兄的新诗集《渐近线》,是大冶黄石诗坛近年来的重要收获。品读其中的诗作,一个关键词是“深沉”,就像我们平时说某个人好深沉一样,有修养,有城府,沉潜低调,有一种谦谦的君子之风。深沉既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美学,也是他诗意人生的真切写照。他就像一个成熟的男中音乡村歌手,用深情而沧桑的嗓音,唱出独一无二的生命之歌。
他对词语的选择,语言的调性,诗情推进的节奏,是深沉的。他选择的意象,造营的意境,是深沉的。他的诗学经验、托物明志的思想,是深沉的。他杂糅有乡村物象和现代意象如渐近线、密码书、眼药水、夜行的火车等的诗歌风格,也是深沉的,有一种沉郁、冷静、忧郁又不失明亮的气度。仅从他的诗集名《渐近线》而言,就有散发出一种深沉的哲思美,一种显著的现代派诗歌特征。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只要你静下心来,反复细读《渐近线》那首诗,就能完整地体会到我以上所说的四种可贵的诗歌品质。作为一个偏安乡间、默默写作的诗人,有如此深沉的诗学品质和广阔的现代诗学视野,确实难能可贵。
刘国平的诗清新脱俗,有着乡村民谣般干净而朴素的美。他写的不仅仅是诗,而是一种情怀,一种乐天达命,与泥土和命运共同拥抱的人生态度。他不仅有农人的锄禾术,生活的分身术,还有诗人的炼金术和理想的飞行术,在乡村默默耕耘,一写就是几十年,令我敬佩不已。他是一个真正既有生活的苟且,又有诗和远方的人。
诗是一种坦诚的信仰。国平先生就是一个对乡村万物充满信仰、充满热爱的人。他住在《如果西山给我十平方米》之地,常年《和红薯在一起》,有着《稻子》和《芝麻》一样的芬香,还不时呈现出《一束麦芒》般锋利的思想之光。更难能可贵的他有一张能《开口讲话的锄头》,誓言要《把春风喂大》:“一枚桉叶/在枝头祷告:/上帝/免我一死/我要挤出新绿/把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的春风/喂大。”
诗歌是人生最美的礼物,国平先生以生活的坎坷为代价,有幸得到了、不是所有人能够得到的、上帝赐予的礼物,可喜可贺。
英国文艺批评家约翰.沃森说:“像哲学家一样思考,像厨娘一样说话,做得好的就是诗人。”这句话用在耀文和国平两人身上十分贴切。他们都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像农人一样生活,像哲人一样思考,像诗人一样表达,你有你的锄禾术,我玩我的渐近线,诗风不同,但异曲同工,实现了从农人到诗人的艰辛蜕变,虽历尽沧桑,而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