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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瞿 西 | 散文:在和风中假寐

发表于 2022-4-15 16:34:29 | 查看: 17022| 回复: 0|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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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路谈不上选择,随性使然,路走完了,没有了路,就会走上真正的路。


很久以来,一直想写一下老潘,尽管老潘消失在人海已经二十多年,或许其实是我消失在人海,我们之间没有一个重合的朋友圈,离开武汉后,我们就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了。每次回武汉,开车经过曾经在一起打拼过的区域,心中没有半点涟漪,因为离开老潘,从开始那一刻直到现在,我都无怨无悔,而且,我从踏进他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肯定会离开他,而且不会很久,因为那只是我的一段在和风中假寐的日子。那些日子,我随着老潘一起被滚滚的商业大潮裹挟着,踉踉跄跄前行,而最终还是没有到达老潘的彼岸,于我,这并不意外。

我和老潘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那些日子已经在我青涩的人生阶段,浓浓地画上了一抹油彩,它外表灿烂,但内在幽暗,那是我漂泊商旅生涯的起点。老潘是我的老板,虽说是老板,但是老潘一直把我当兄弟,我们干什么事情都一块,因此,我很少叫他潘总,只叫他老潘,老潘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性格最鲜明的人,独此一份。

 遇到老潘是在火车上。那是1999年9月的秋天,我从北京回武汉,在卧铺车厢里,我是他下铺,那时候我在北京工作,一家上市公司的总公司。年初的时候我刚从武汉市外经委党校辞职,再回武汉是去湖北的生产基地组织集团内培训,因为在基地有公司自己的宾馆。组织了好几期,我因此也受教,获益匪浅。那时候我二十六岁,觉得到处是机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重来。世间之路谈不上选择,随性使然,路走完了,没有路了,才会走上真正的路。

老潘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他在火车卧铺车厢都处于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经常能聚集一圈的人讲国情、讲民生、讲自己的哲学。就在一次大的事业变故后,老潘深入研究了易经八卦,办公室还有不少此类书籍,我以为如果口才好,易经的内容真能糊弄住人,玄之又玄。因此老潘在火车卧铺车厢就像一块磁石,周围无形中就围成了一圈,如果回到革命年代,老潘会成为元帅,扯起大旗鼓动几次起义,绝对是驾轻就熟。但是,对于我和老潘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老潘的这种状态对于我们唯一的好处是打发了时间,却给我们也带来不少麻烦。

我们的初次见面在火车上,也是因为老潘的健谈,我对他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从开始到分开,我们共事不到两年,老潘的故事,我认识他之前的故事是悲壮,我认识他之后的故事是悲剧。

老潘自己成立公司之前是武汉一家国企的总经理,出口创汇在武汉市名列前茅。老潘的公司有自营出口权,都是提前接单,收信用证。开始几年,顺风顺水,公司快速膨胀,后来国际市场的棉花价格开始上涨,国内棉花也跟着涨,名曰跟国际接轨。老潘的单子都是提前接的,交一个单亏一个单,后来国际市场棉花价格降了,国内还不降,那情形有点类似现在的取暖费和煤价,煤价不停涨,取暖费也跟涨,可煤价跌到山谷了,取暖费也不降。不同的是,那时候棉花属于国家统购统销的农产品。好不容易熬到国际市场的棉花降了,老潘以为熬出了头,可国内迟迟不降,老潘还是交一个单亏一个单。几年的亏损让老潘公司流动性越来越差,无法偿还到期的银行贷款,公司已到存亡边沿,老潘在深圳一家酒店顶层把自己关了一个月没出门,后来我看见了他长长胡子的照片,老潘说胡子就是当时留出来的,咋一看,除了脸型,那神情有点像抗战时期的很多老革命家。从深圳回来后,老潘申请董事会对自己免职,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至少也是对银行朋友有一个交代。老板就这样从万人之上变成了一个待业中青年,不过老潘也因此赢得了信用和担当。

老潘在离职前就离婚了。听他说,离婚的时候轰轰烈烈,老婆千百阻扰,不过最后还是离了,代价是老潘净身出户。老潘是武汉市财贸学校毕业,同学都已经在各重要的岗位,在朋友的帮助下,在同济医大边上,亚洲大酒店的对面,弄了一个火车票的代售点,但是老潘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不久,他将代售点转给朋友了,一个在银行的朋友给他贷款了50万元,注册了一家公司,做红酒业务,从新疆定裸瓶装的红酒,运到武汉贴自己的商标,老潘告诉我:这叫OEM。现在这种企业运营模式很平常,可是在当时,我不得不说老潘是一个人才。就是在这家不像公司的公司里,我和老潘天南海北的卖红酒。

在从北京回武汉的火车上遇到老潘后的几天,我办完公事,推开了他在湖北商业广场写字间的办公室。老潘办公室茶几上摆着一副茶具,还有一副围棋,老潘给我泡了一壶茶,然后说你会下围棋吗,我说会一点,然后我们就下了一盘围棋,没想到我们棋力差不多。下完棋,老潘说到我公司来吧,公司虽小但是我会把你当兄弟,我说你们公司是不是没有人陪你下围棋,老潘说公司的兄弟跑夜店,卖红酒,喝酒都把脑子喝坏了,只会下军棋。我说好吧,我到你公司来吧,你给我什么职位,老潘说做我的助理吧,我说好啊,于是我就成了老潘的员工。第一次出差的时候,老潘意外的给我印了一个副总经理的名片,我好惆怅,好迷茫。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开始了长长的火车出差旅途,长长的、没完没了的站台,从地平线扑面过来的全都是站台,一个接一个。老潘出差总喜欢拉着我,我出差多,是因为我自己要出差我得出,老潘要出差了,我得陪。我们出差什么都可以不带,围棋必须带着,卧铺车厢里下围棋,是打发时间绝好的方式,两个臭棋篓子,互有胜负,但老潘赢的比率略高,正因为这样,老潘特别来劲,能杀我杀得满眼通红。大概是看出陪着下棋也是很辛苦的,出差途中,如果可以看看的,玩玩的,老潘总会带我转几圈,算是对我脑细胞的补偿。比如城都的武侯祠、昆明的世博园、四川的都江堰、湖南的桃园、杭州的西湖、舟山群岛的普陀寺,还有重庆的江滩、白帝城、大小三峡等等,这都留下了我和老潘的身影。

老潘的嘴唇很厚,上唇还略微上翻,演讲起来特带劲,一点不用担心嘴唇因磨损过快,机械性能有所降低。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经受一次易经的洗礼,一般来说坐到酒桌上10分钟后,老潘总能把话题引到易经八卦文化,而且每次引到这个话题都天衣无缝,都能根据当时的谈话议题巧妙的一转,让人觉得自然,不像我做老师的时候,一进教室便硬邦邦的说我们接着上次的课讲。老潘能摘录出易经里的原句,比如,乾卦中的:飞龙在天,见利大人,亢龙有悔等等,当然老潘说的远远多于我现在记下来的,能列举的。所以,老潘和我讲课的结果不一样,老潘一般都能收获很多崇拜的眼神,而我讲课,一般只能收获学生迷茫的眼神。

火车卧铺车厢是老潘最爱开讲的地方,那时候没有百家讲坛,或许老潘将车厢看成是流动的讲台。第二年深秋,我们一起去成都,从武汉做火车去成都,需要两个晚上一个白天,在火车上睡两个晚上,火车要穿过秦岭,一个隧道接一个隧道,后来我在一本书上读到一句话“人生就像坐火车穿过秦岭一个隧道接一个隧道”,不禁拍案叫好。过秦岭时,有些地方是单线,遇到对面来了特快,还得停车避让,偶尔车停了,人也困了,就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火车依然在原地待命。

上火车的时候是晚上,我们照样再黑白世界厮杀了一会才睡觉,第二天白天,老潘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觉聚集了一圈人,真的好奇怪,我总是觉得老潘的万有引力比我们要强。要是真论讲我自觉不会比老潘差,至少我学历比他高,还做过老师,也经历了较好的培训,但老潘和我不一样,从不挑听众。公众场合聚众,总能引起警察的注意,我看见一位乘警在边上站了一会,大概是在考察话题,因为那时某某功很泛滥。熬到了第二个晚上,我们都极为困乏,一个中铺一个下铺,我还是坚持睡中铺,小心翼翼的睡了一晚,新买的西门子平板手机,总是怕人趁我熟睡之际掏走,老潘睡下铺,下铺的床下面是老潘的箱子,箱子里有两万元的现金,是我们带给客户的返利。

火车到了资阳后天已经开始微微亮,下一站就要到成都了,火车里的喇叭开始放音乐了,大家都起来了,老潘发现箱子没有了。同在一个车厢朋友说,在资阳站下站前,好像有个小伙提着箱子过去了,都不用去找,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已至此,怎么说也不能赖在火车上不下车,悠扬的火车到站音乐飘荡起伏,我和老潘也随人流挤出了站。刚走到出站口,公司来电话了,说资阳一个铁路道口工人捡到了一个箱子,里面有老潘的名片,正好老潘手机还没有电了,道口的管理人员给公司打电话了,然后给留了一个电话。

尽管心感不祥,但是铁路上的电话还是给我们一线希望,我和老潘分头行动,老潘去客户那,我打个出租车去了资阳直奔铁路道口。拿到箱子后,里面保留有几份公司打印材料,一些散落的名片,还有老潘的两条内裤。至此,隐藏的情节浮出水面,窃贼把箱子拿到卧铺车厢卫生间,取出有价值的东西放进自己空袋子,把箱子从卫生间窗户扔了出去。随后我又到铁路派出所报了案,留下了我的电话,期待有一天警察给我电话,顺便将装有老潘两条内裤的箱子带回了成都,以示老潘,也以此证明窃贼的价值取向还没有彻底沦丧。

回到成都,我对老潘说,以后不要以为听众看你的眼神都是崇拜的,里面也会混杂着小偷的眼神。看过狂人日记吗?老中医在给你把脉的时候,你一定要长个心眼,或许老中医是在摸你的手,看你是否长肥了,要杀你吃肉呢。老潘说,没有看过狂人日记,最近在研究测字的书。我说,那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给我们测一下,再算算卦,老潘一本正经的说“算卦的人都不给自己算的”。

和老潘在一起的日子,阳光灿烂,但我并不开心,即便如此,我拼命的假装着很嗨皮。老潘的公司总共八个人,包括我、老潘和老潘第二任老婆,所以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公司感觉,也没用什么前途、未来的感觉,尽管老潘激情飞扬。后来闪阅过一本书《在和风中假寐》,这个书名非常恰当概括了我当时的状态,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索、在找、在行、在看,我坐绿皮火车行万里路,过千座桥,喝百地的酒,押着一大货车的红酒从武汉到舟山群岛,带着司机开着微型面包车从武汉到昆明,看山看水看海看人流滚滚,唯独看不见自己,找不到自己。

不管怎样,我认真的做每一件事情,做好我认为没有未来的每一件事情,因为老潘说过,公司很小,但我把你当兄弟。我从北京出差武汉的过程中,遇到老潘后,能留到他的公司其实也并不值得奇怪,虽有那么多年的读书诵经,但自觉百无一用,内心浮躁,脚放在什么地方都觉得不对。尽管老潘不知道原因,但也从来没有感到奇怪,他虽并不了解我,但那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对他自己厚厚嘴唇的自信。

老潘有一辆摩托车,但是老潘经常和别人讲,自己很多年前在市国企联谊公司做总经理的时候,就开马自达929,我那时不懂车,最熟悉的车就是富康,但我明白马自达929一定是很贵的。老潘的摩托车是四冲程的,马力大,一般人不敢骑,记得那年冬天,老潘带着我去长江水利委员会卖红酒,让长委给职工弄点福利发点红酒,他们职工多,他们过一个高兴年我们也能过一个好年。老潘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冬天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钻进毛衣里,冻得我生疼,我于是明白了为什么老潘上下班骑摩托,而老潘的老婆都是做公交车来。后来,老潘创意了一个点子,单独为长江水利委员会制作酒标,把他们领导的照片打上去,并印上恭祝全体员工春节快乐的祝福语言,最终这个业务做成了。送货的当天,我带着货车过去,不巧出了点小车祸,我立马给老潘的老婆打电话,老潘的老婆第一句话就问酒怎么样了,我说你应该首先问人有没有事,老潘的老婆语塞了很长时间。其实老潘的老婆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从山西到武汉的一个打工妹,也是命运坎坷,只是为公司的经营状态着急,我非常理解。

老潘非常想要一辆车,但是公司的资金状况运营状况根本不允许,OEM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模式,省去了前期的大量投资,但是也得有品牌,做品牌其实是一个非常耗资金的事情。老潘根本上就没有钱做品牌宣传,更谈不上买车,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带着我们天南海北的参加展会。老潘对参加展会情有独钟,曾经独自一个人参加了澳门举办的一个国际性的红酒展会,还拿了一个金奖,老潘因此激动万分。

回武汉后,有个展会认识的朋友要到武汉,老潘说我到机场去接你,但是老潘没有车,我找一个朋友借了一辆皇冠3.0的车,不过车已经很老了,在接客人回武汉的途中,在机场高速上,这辆老爷级别的车抛锚了,老潘急着给他一同学打电话,同学开两厢的富康去帮解了这个围,面子没挣着,还搭进去一笔修理费,所以后来就反复怂恿老潘,别再坚持不给自己算卦的原则了。

老潘在营销上也是很多创意和策划,但是所有的创意和策划,都源于老潘的易经哲学,老潘总是教导我们,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策划方案,或者市场活动遇到阻力一定不要硬推,总有能克其之道。老潘常说,金木水火土,相声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这几乎成了老潘的法宝,也成了老潘推广应用易经的经典。老潘有点子,但是需要写出方案,这个担子就落在我的头上,我写的方案总能完美的表达出老潘的想法,因此老潘每次看完我的书面方案,恨不得抱着我大叫一声“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每当老潘表扬我的时候,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因为我知道,比起老潘的游说,我这是小巫见大巫。

那时候,中国开始第一轮红酒热,干红兑雪碧,中国人的喝法,让红酒市场炙手可热。长城、王朝、张裕是大品牌,后面还跟着大量的地方品牌,没过几年,给我们贴牌的新疆和田工厂也开始出疆做市场,二道贩子老潘仅有的神秘被挤碎,但老潘依然自信满满。

我和老潘出差,所有的消费都是老潘,我说我消费了还得贴单子报销,找你签字,然后你给我钱,多麻烦。所以,我和老潘出差,老潘像我的部下,车票都是老潘排队买,还有几次临上车找不到车票了,搞得我们临时改行程。记得一次去石家庄开全国糖酒交易会,一行好几个人,也是老潘买的回程车票,上车后,发现位置上有人,差一点和人打起来,后来发现我们的车票是后面一天的,我们提前上了车,最后一直从石家庄站回武汉,差点落下个腰肌劳损。

老潘的第二任老婆,叫来阳,我们叫她阳阳,我一直认为阳阳是上帝对老潘最好的回馈,经历了那么多,老潘拥有的除了阳阳外基本一无所有,阳阳是那种完全没有脾气的女人,给老潘生了一个儿子,老潘的儿子也是嘴唇厚,上嘴唇微微外翻,我问老潘,孩子抓周的时候都抓什么了,老潘说抓了一个罗盘,不过听上去不像是真的,像是知道我的意图故意揶揄我。老潘没有房子,租房子住,在月湖桥汉阳桥头,我经常去他家蹭饭吃,并且什么都不带不买,我觉得工资都是老潘给的,我再用他给我的钱给他们买东西,没有必要,这个道理我和老潘理论过,老潘说,房子面包都会有的,我说,那你先有,然后接下来我有,老潘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大品牌的挤压下,公司销售并不好,老潘开始打破自己的原则,开始给自己算卦了,后来发展到研究测字,老潘书柜除了易经又多了几本测字的书。偶尔,老潘会对我说:我给你测个字,你随便的写一个字。然后将我写的字用繁体算算笔画,对着书,找到对应的签号,开始逐句的解释,老潘对我说,解签很重要的,解签要因时、因事,解天机,水平高低在解签,我说,要不咱开个培训班吧,我看老潘沉默良久,语噎良久,不知道是真在考虑这个事情,还是出于对我的愤怒。

尽管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但我和老潘还是开辟了四个城市的市场,一个城市一个代理商,成都、攀枝花、昆明、舟山,但是根本不赚钱,由于没有宣传投入,只能给客户最低的价格折扣,折扣部分算是留给客户做宣传、促销的费用,但是客户也不傻,广宣费用成本高风险大,投入的宣传促销费用很少,所以销量也上不去,因为在客户看来做品牌本来就是厂家的事,谁愿意为别人做嫁衣。这个问题老潘也试图用易经去解决,他的理念是,为每个消费者定做酒,特制酒标,用电脑做图软件制作酒标,把消费者的照片扫描进去,用高光相纸打印出来贴到酒瓶上去,比如过生日、追女朋友、婚宴,都可用这种推广模式,为此老潘还配上了漂亮的酒蓝,老潘的解释是本来是我们的酒稍加变通,就成了消费者自己的酒,这就是太极的借力之道。我因此不得不佩服老潘是个策划高手。

明天很迷人、很美好,可是很多人死在今晚。营销模式很好,可是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挣钱。老潘是一个战略性高手,我其实也并非一个实干人才,公司的开支与收入日益倒挂,老潘也开始着急。2001年春天,老潘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顺便去春游了一把,按照老潘的年龄,同学都已经在武汉身居各重要岗位,同学会的开支全部是老潘支付,老潘的解释是这些都是自己优质的资源,一定会有同学伸出援手,给公司带来发展的机遇,但是临到要开工资前,老板娘说公司的账上没有钱开支了。

乘老潘不在办公室,我用老潘测字的书为自己测了一个字,字签的大意是说我的未来在东北,东北有贵人,我于是决定离开老潘,离开武汉。第二天,我和老潘说,我要走了,去大连,老潘万分惊诧,万分无奈。

到大连后的一年还能有老潘的零星消息,听说后来老潘从写字楼搬出来,和阳阳一起租了一个门头房,坚持着往前走,后来老潘的消息就越来越少。几年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和朋友的帮助,我进了一家央企,转行做了金属矿产,天南海北的卖红酒变成了东西南北的卖金属矿产,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老潘,更没有见到过老潘了。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有人从你生命中出现,也不断有人从你生命中消失。有人的出现浓墨重彩,有人的出现轻描淡写,有人的消失令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有人的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二十多年过去了,见和不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然在酿着那杯老酒,因为它依然不够醇厚,不够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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