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学龙的散文《画大饼》

新东西

画大饼

胡学龙

大饼是我跟旦旦画的，是想骗三岁伢的，没想到三岁伢也不好骗。

旦旦没上幼稚园之前，春秋不冷不热，我总是上午、下午带他到湖边转二趟，到湖边去是他要去的，他肯自己走，回来的时候，一脚路也不走，要我背他回来，嚷着累死了。夏冬又热又冷，不适合户外活动，他又要出去玩，我则带他到楼下水产品店看活鱼。店主陈老板待人很和睦，捉些草鱼、胖头、黄鳝、泥鳅、乌龟、王八、龙虾让旦旦自己玩。

旦旦的兴趣不在观鱼，他的兴趣是湖边，因为湖边人多，细伢多，小狗也多，小狗与细伢一样，都是人来疯，旦旦对小狗是又爱又怕，总要挑逗几下，见小狗叫着迎面扑来，他又尖叫着后退，后退几步，在路边捡起一根枯枝，跍下与小狗对峙。但更感兴趣的是看一位老爷爷放风筝，说这风筝飞得好高呀，就向老爷爷身边跑去，站着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对老爷爷说，老爷爷，让我玩下好不好？老爷爷笑着问他，风筝把你带上天去飞，你怕不怕？他想了半天说，不怕。老爷爷一边开始手把手的教他风筝，一边戏耍他，说你给我做孙子，我天天带你放风筝，你到我家去好不好？他回答说，我有爷爷。老爷爷说，你爷爷又不会放风筝。他说，我叫我爷爷跟我买个电动的。老爷爷又戏他，说你跟我去，我家有牛肉吃。他说，我家也有。老爷爷又说，我家有大象肉，你家没有吧？这肉是真没有，他回答说，大象肉不好吃，我不吃。老爷爷放的风筝又长又大，有些累了，说小朋友，爷爷有些累了，我们明天再来放，好不好？他说，好。老爷爷好好休息，明天见。依依不舍地与老爷爷挥手道别。

一天，我照例带他到湖边去玩，走到少象艺术培训班店门口时，他说，这个牌子的字我认识。我说，你读我听。他一字一字念道，少象艺术班，将不认识的培训两字漏掉。走到龙台房产开发公司的围墙，见到围墙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广告牌时，24个字，他认识12个。我想，细伢看电视幼儿片和看早教机是有收获的，今天终于开了聪明孔，下半年可以送他到幼稚园了。一个周末，我们从湖边回来，见他哥哥在少象艺术班，他跑了进去，问他哥哥，你在干吗？他哥哥说，在学画画。他跑了出来说，爷爷，我要学画画。我想这是跟钱过不去，将钱打水漂玩，说等你长大了，爷爷带你到市内去请大画家教你画画。他指着店门口的两棵发财树，说有这么大吗？我说，有。比这还要大。他说，哦。神情有些沮丧。

去年放暑假，他又吵着要去学画画，我还是那句话，说等你长大了，爷爷带你到市内去请大画家教你画画。他说，爷爷，你骗我，我们小区XXX、XXX小朋友都在少象学画画，就我没去。你知道骗人叫什么吗?我问，叫什么?他说，叫画饼子。我又问，谁告诉你的？他说，电视上说的。

这钱看来是非花不可了，这水漂还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