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冯强生 | 慈悲弹（外三首）

慈悲弹

俄乌战场，炮声隆隆

斯拉夫人在自相残杀

投下子母弹、穿甲弹

白磷弹、温压弹、高爆弹

幸而还没有投下脏弹，引爆核弹

加沙地带，炮声隆隆

炮弹像冰雹；火箭弹、导弹

子弹、像蝗虫；战机像秃鹫

坦克像饿虎。无差别地嗜血

上帝的应许之地，变成了地狱

我的家乡，这个夏秋也听见炮声

那些炮弹，对着天空的烈日轰

其弹药的主要成分，是碘化银

只为口干舌燥的土地，降温，催泪

三八线

北纬38度线，是一把腰斩的刀

是一套绞刑索。是一条阴冷的蛇

是一根呲呲冒烟的引信……

可是，那条线上开满了金达莱

白天，阳光会镀上一层金色

夜晚，会缀满星星，挂着一枚月亮

操着相同母语的人，太缺乏想象力

如果，将它改作一条项链该多好啊

可以献给母亲或者爱人

喊叶子

父亲的一片叶子

漂落在东海不远处

母亲在呼唤，在叫魂

——叶子啊

莫再漂远。远方恶浪涛天

水深火热。远方处处有漩涡

没有你想要的诗

窄窄的海峡，只是一条浅浅的沟渠

趁现在东风浩荡，月照暗礁……

雇佣兵

这一片原始山林，虽然峡谷幽深

坡岭纵横，雇一兵足够

那么低的佣金，他愿意

没有军阶，自诩是上士，也是下士

身边那只花豹一样的土狗

只需犒赏一个眼神，便能冲锋

打坐，就是一块嶙峋的山石

站立，就是一棵苍劲的老松

巡山，就是一匹守护领地的独狼

因而，寂静的山林

一直无战事。而他

仍是那个多年前的特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