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付连艳的散文《端午鸭蛋香》

端午鸭蛋香 

付连艳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说，她已经买了几斤粽叶、家里的咸鸭蛋也腌足了时间、买的糯米都是新米，个个儿饱满透亮。我才意识到，端午节快到了，遗憾的是今年又不能回家过端午了。从小到大我不爱吃粽子，因为我觉得黏黏糊糊的，不好剥皮，再加上我母亲只做原味粽子不加馅料，我就更不爱吃了。  

但我每年依旧期盼端午节，我爱吃的只有咸鸭蛋。从端午节的前三个月开始，母亲就开始攒鸭蛋了。我家在乡下，鸭子都是散养的。鸭蛋有青皮儿的和白皮儿的，每一个都晶莹光滑，像和田玉一样的细腻，小小的一个放在手里很可爱，根本不舍得吃。这种鸭蛋比买来的香一点，吃起来腥味没有那么重。腌上两三个月，等到端午吃，刚好能够到蛋黄出油的程度。  

我期待端午是因为只有在端午节，咸鸭蛋才会和粽叶一起煮。一锅粽子再放几十个咸鸭蛋和鸡蛋煮上好几个小时，煮出来的鸭蛋都变成了黑乎乎的模样。粽叶的清香早就已经渗透到了鸭蛋里面。就像煮茶叶蛋一样，打开鸭蛋的壳，里面的蛋白变得有些褐，隔着薄薄的蛋白，能够看到蛋黄的油在里面流动。虽然我没有吃过流着红油的高邮咸鸭蛋，但我觉得，我家这些鸭蛋和高邮咸鸭蛋相比肯定也不逊色。  

跟粽叶煮过的鸭蛋，蛋黄都变成深褐色，每一个都会流油。关于鸭蛋为什么会流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和粽叶煮过以后，鸭蛋的油更多了，也更香了。蛋黄和酥皮一样，一层一层地裹起来，吃在嘴里醇香弥厚。这种味道是会上瘾的，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下一口，最后吃到只剩下蛋白。  

我小时候只吃蛋黄不吃蛋白，一个大鸭蛋，从顶部开一个小口，把里面的蛋黄吃干净后，就把这个鸭蛋就给我父亲或者母亲吃了。他们觉得我还小，不能多吃咸的，蛋黄的咸度就刚刚好。等我慢慢长大了，我母亲和父亲不止一次纠正这个毛病，我也不爱听。再以后，母亲说，如果我不能吃完一整个咸鸭蛋，她就不会给我下一个。所以，我每次吃咸鸭蛋既幸福又痛苦。我曾经梦想着，将来长大了做科学家，专门生产一种只有蛋黄没有蛋白的咸鸭蛋。这样吃咸鸭蛋的时候那该多么幸福啊！  

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我小时候独占欲特别强，想要什么就要全部占有。每次出锅的粽子里，既有鸭蛋也有鸡蛋，但都变得黑乎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怎么分辨咸鸭蛋和鸡蛋其实也有点困难，可这根本难不倒我。我用手摸摸就知道哪个是鸭蛋哪个是鸡蛋。所以每次出锅的鸡蛋和鸭蛋里，我都会把鸭蛋给挑出藏起来，留下一盆鸡蛋面面相觑。  

如今我在外地上大学，粽子种类很多，可我依旧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