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初冬的风带着寒凉,吹拂过脸颊,感觉竟是惬意舒适的。抬头看近在咫尺的月亮,黑夜里,它极像一盏柔和的圆形灯,仿佛伸手可摘。我脸上不觉开心地笑了。生活多么美好,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这是去年12月中旬我日记中写的一段话。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能感觉当时的甜蜜。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早晨,依惯例,我在医院门诊大厅外值守。不知什么时候,教研科的何主任走到我身边,他很突然地低声问:“教研科,你愿意去吗?”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我犹豫了片刻,但很快,我便坚定地说:“愿意。”何主任笑了,随后,他很有把握地说:“那估计下个月就可以调动。”说完便转身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望着何主任渐远的背影,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痛!是真的。我高兴得在原地跳了起来,所幸没有病人看到。 “我要调走了!”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瞬间包围了我,我的心在欢叫,在欢跳,就差没喊出声来。“这么说,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让人瞧不起的科室,走向新岗位了。”喜不自禁的我,甚至浮想联翩,一个月后,我将在别人眼里出其不意地“华丽转身”。兴奋的我对每一位前来咨询的病人都热情得有点过。 虽然,医院门诊外的工作是简单的,就是给发热病人测量体温,询问病症,登记,护送。但作为一名有专业的高级职称护士,每天傻傻地杵在门诊外,看单位的同事进进出出,我多少还是有些尴尬、难堪的。有意无意中,我总尽量避开同事的目光,但还是被问到:“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咋当保安了!”“站在外面冷吗?真够可怜的!”......面对这些高人一等的“关心”,我通常都是微微一笑算作回答。还有一些不问话的,他们瞟来的眼神较复杂:冷漠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当然,热情、亲切、同情的也有。 在五味杂陈中,我安慰自己:人都是平等的,不过是岗位不同,分工不同罢了。他们坐办公室未必就是能力强。再说,门外怎么啦?我的同事中上有比我年轻的,下有比我年长的,她们怎么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过。我不断重复劝说自己,但心里时不时冒出的“耻辱感”,还是撕咬着我。想要调离的念头,也盘踞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何主任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有了盼头,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因为,在医院领导那儿,他的话是相当有份量的,这个,单位里人尽皆知。 4年前,我曾与何主任在同一个科室共事。他凭借高超的专业技术令人敬佩。还有他开朗的性格,随和的为人,也是大家喜欢的。同事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亲切“哥们”。 因为何主任,生活也终于向我展露了笑靥。 何主任说,我去科研科主要是负责宣传报道这一块工作,想到以后每天将与文字打交道,自己又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业余文学爱好者。在惶恐能力不足的同时,我要求自己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学习,休息日则搭乘公交车去图书馆查阅资料。由于我居住在城西,而图书馆在城东文化中心,这样坐车往返一趟就要绕一大圈,耗时半小时左右。于是有时我就买一袋面包带身上当午餐。中午,空荡荡的图书室里就我和一名管理员在安静地看书。 这样的日子,几乎成了那段时间,我固定的生活模式。另外,我还把原来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也取消了,那一个小时的运动,我也舍不得浪费。 我的床头柜以前是堆放文学书籍的,后来被《新闻写作教程》《写作与报道》《新闻采访教程》等“霸占”了。夜深人静,一篇篇我原来未曾看过的新闻写作类作品,吸引得我不忍释手。时间,常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悄悄溜到了深夜12点之后。 为了使学过的知识更牢固,我专门买了一个浅蓝笔记本和蓝、红两支不同墨水的水珠笔。在学习《拟定新闻标题的技巧》《新闻标题怎样画龙点睛》《好新闻是怎样产生的》《写出新闻精品的基础“三实”》等文章时,我用蓝色水珠笔一字一句把我认为有实用价值的内容,认真摘抄在笔记本上,重点地方再用红色水珠笔做标记,以方便日后随时翻看。就这样,一个多月学习下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差不多被我誊写完了。 70多天,只吃不动,我的体重竟然是下降了4斤。但充实的生活,让我觉得天天都欢喜。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飞逝。一晃,年关将近。沉迷于书中的我忽然想起,调动的时间应该到了,咋没消息呢?何主任往常总爱从门诊这边经过,但貌似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他的人影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犯起了嘀咕,可跟谁去打听?这种事能目张胆地说吗?那问何主任?我沮丧地摇了摇头。 闷闷不乐中,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终于有一点小道消息传来,我没有调动,是因为有人私下向院长举报,说我患有“癔症”。 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那一刻,心好似被利剑射透。而且让我震惊是,举报我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何主任竟全然相信了这事。难怪几个月他都不露面,原来是对我避而远之了。 那个天寒地冻的严冬,我的心也是冰冷冰冷的。 生活仿佛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不仅没有“华丽转身”,反而被一盆“零下38度”的冰水从头到脚淋了过透湿。我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好长一段时间,我默默地上班下班,不肯和任何人讲话。 所幸的是,那一阵作协的各种活动较多,还有我的文友,他们在并不知晓刚刚过去的二三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只是一个劲的好心邀我参加一个又一个采风活动。沐浴在蓝天、白云、鲜花、绿叶中,品尝着美食,感受着沁心的友爱。我渐渐笑了,是忘却一切,轻松而开心的笑。 生活还是原来的生活,一切都没有发生。 —END— 本期排版 | 谢雨欣
作者简介| 吴小红,女,70后,孝感市孝南区作家协会会员。 |